位置,身旁婢妇环绕,嘴上虽说着好听话,可那神情,分明是傲慢与责备。 姜清杳知她瞧不上自己,毕竟世家几百年底蕴培养出来的探花郎,却娶了她这样出身微薄的女子,她心中气恼,也是应当。 “媳妇身子无碍。”姜清杳再行一礼,然后步到沈夫人身旁,接过嬷嬷手中的筷子,立在一边伺候布膳。 李氏端坐着,也不看姜清杳,只抬手一指面前的水晶虾饺,姜清杳便小心夹到她碗中。 室内无声用食,一派沉静。 银烛和晴天站到下首两排婢女的位置上,晴天垂首静候,而银烛却抬头与李氏身旁的嬷嬷眨眼睛,她朝姜清杳努努嘴,唇角抿出看好戏般的嘲笑。 又立了半日规矩,等回到自己的听竹院时,姜清杳已然双腿打颤。 用过午膳,姜清杳躺在靠窗的罗汉床上,任小雨和晴天两人给她捏腿。 小雨忽的就掉下泪来,啜泣道:“小姐,下午就别去夫人的院子里了吧,您哪里受得住这般磋磨。” 她们姜家,老爷虽然只是八品小官,却待人温厚,小姐在家里,从来都是宠着的,哪里受过这种苦。 姜清杳双目微阖,浅浅道:“别说了。” 晴天算是个稳重的,知晓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她们小姐嫁入沈家,本来就诸多不易,而今若在孝道上被人抓住把柄,指不定叫人家怎样拿捏。 “小姐,您忍忍,等生下孩子就好了。”小雨安慰道。 姜清杳听着,心中揪紧,眼角淌下泪来——是啊,生下孩子就好了。 酉正,沈观下值后就往家里赶,可他回屋却不见姜清杳,原本温润的面色,刹时冷肃。 心中虽然猜想到姜清杳去了哪里,但还是问了句,“少夫人呢?” 杏子忙敛神答道:“少夫人去了夫人院子里。” “自我早晨走后,少夫人都做了什么?”沈观负手而立,背对着杏子,冷冷问道。 杏子瞧公子这模样,心中颤颤,一五一十交代了姜清杳今日做的事。 “早晨您走后,少夫人并没有再睡,简单用过早膳,就往夫人的院子里去了,午时回来用了午膳,休憩了一小会儿,又去夫人那边了……” 沈观听着,面色冷沉,好似蒙着一层寒冰,他转身,抬脚往华阳居的方向行去。 姜清杳笑眯眯点头:“是呀。” 她指指沈观,介绍:“我夫君考中探花了,和我阿爹一样都在京城做官,以后都在京城,年节才会回来。” 老板娘很惊叹一番,又有客人来了,她和姜清杳寒暄几句,又去忙活了。 沈观被姜清杳的一句夫君,唤得眉目舒展,眼儿弯弯。 馄饨热腾腾的,姜清杳埋头吃。沈观吃得快一些,很快吃完了,在一旁陪着,又看看四周,见抚阳变化不是很大。 正想着要不要去给姜清杳再买一些旁的她爱吃的东西,只瞧她闷头不停,心里想恐怕是饿了一阵了,却没和他说。 不远处一个青年刚好和他视线撞上,惊讶的走上前来。 沈观视线淡漠,微微蹙眉,先开口道:“陈公子。” 第75章 被沈观唤作陈公子的青年陈安易在抚阳算是少有的俊秀,姜清杳闻声抬起头来时,也愣了愣。 她只是觉着有些眼熟,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却没想起在哪儿见过陈安易。 一旁一直注意着姜清杳的少年,面色立时便不好看了,唇角的笑意微僵。 沈观微低下眼,沉默一会儿,主动笑着道:“清杳,这是陈公子。”陈府是抚阳有名有姓的粮食大户,常年和县令也有交道,陈大人出入姜府,姜清杳偶然也见过几次。 沈观这样简单介绍一句,姜清杳便知道该是抚阳最出名的那家陈府中的公子了。她觉得眼熟,兴许是因为以前姜忠元给她看过这人的画像,留下了点印象。 只是,她好像记得沈观说两人合不来。 在姜清杳的期盼下,生辰这一日很快到来。 早晨,姜清杳早早就醒了,微微抬起身子,见沈观还睡着,姜清杳的唇角便弯了起来。 极小心地绕过睡在外侧的他,姜清杳下了床,趿上绣鞋,穿上了锦袄,去了小厨房。 这是自己陪他过的第一个生辰,虽不知道他从前是怎样过的,但长寿面总是要吃的。 所以她想亲手做一碗长寿面给他,愿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姜清杳从长廊走过,天气依旧冷冽,抬首望去,灰蒙的天边浮着一线暗蓝色的鱼肚白。 小厨房里一派热气蒸腾,厨娘在姜清杳昨日的吩咐下,早熬好了大骨汤,面也揉好了,只等着姜清杳来。 晴天和小雨给姜清杳束上襻膊,姜清杳净手后,拿过揉好的面团,利落在案板上弹开、拉长、又反复绞股,再拉开…… 为他做着这些事时,姜清杳心中充盈又幸福。 他是天上皎月,本应娶高门贵女为妻,却为救她,而娶了小门第的自己,婚后处处体贴维护,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君,姜清杳很感激他。 姜清杳展开双臂,小心地把面线尽量拉长。一定要长长的才好,她要他长命百岁。 未嫁之前,她常年困在深闺,很是孤寂,总是寻些事来打发时间,下厨便是其中一件。 等一碗细长的面煮好,姜清杳添上大骨汤,又卧上一个鸡蛋,撒上葱花,如此,便好了。 每年过生辰时,娘亲给她做的长寿面就是这样,简单又温馨。 姜清杳在小厨房忙完,回内室后,见沈观还睡着,俊挺的眉宇间,有小小的沟壑,像是有难解的烦恼侵入了他的睡梦中。 姜清杳怕自己身上烟火气熏着他,转身去浴室换衣裳。 出来时,沈观却醒了,静静坐在床沿。 放眼望去,姜清杳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开心,她一顿,而后移步向前,轻声唤他:“夫君……” 沈观听到声音,从怔愣中回神,抬首冲姜清杳扬起一抹笑意。 可姜清杳却莫名感觉他这笑容破碎又凄清。 仅是一瞬,这种想法便被沈观打断,“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姜清杳抿唇一笑,忍着不说。待他洗漱后,服侍他更衣。 其实说服侍,也仅是帮他拿个衣裳、配饰。他太高了,姜清杳站在他身边,只够到他肩膀。 待沈观穿戴齐整,晨曦才将将从板棱窗外照进来,在朦胧的曦光中,姜清杳忍住羞怯,双手攀住他的臂弯,掂起脚尖,红唇蜻蜓点水般在他侧颊上浅浅亲了一下。 “夫君,生辰吉乐。” 沈观一怔,默了一下,才微微笑道:“多谢夫人。” 一种怪异漫上心间,他一如既往温润地笑着,姜清杳却忽然心头一阵苦涩。 直到用早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