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抑地深爱着面前的人,嘴却比铁鸭子还要硬。 偏主人一听她的谎话,开开心心就把十七皇子给杀了。还直言自己对她如何痛恨,要一世折磨她,于是使得她晓得了,这个人从来对自己没有半个情字,失心疯悲愤绝决而亡。 金浊震惊,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这么一想,再看向这已逝去的小娘子时,心情就有些莫明的感伤了。 即使他是一条鱼,可也有些觉得公主不值得。 “人是真的奇怪。”金浊嘀咕。 落葵小声问:“金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总做莫明其妙的事,说违背真心的话。”金浊说着想起来,问他:“你知道苏吴归苏宗主夫人与一公主的旧事吗?” 落葵不敢敷衍:“知道一些。” 金浊小小一个,负手站在死去的女子身前,有些怅惘地说:“我现在在想啊,公主疯是疯了点,但还是因为爱得太深。并且她虽然把苏吴归的夫人给片成了肉片,可她自己的头也被苏吴归砍下来,按放在夫人的残魂上,做为赔偿了。要论起来,恩怨已了。可现在呢,夫人转世回来,活了。人家夫妻双双把家还,她魂飞魄散,被昔日爱慕之人逼死。你说,她要是早知会有今日,当初还会爱慕主人吗?” 说着长叹:“还好我是条鱼。实在不懂你们人的感情啊。” 说完扭头看,见落葵一脸感伤,问他:“怎样,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惨?” 落葵回过神,有些犹豫:“其实有一件事。” “什么事?”金浊皱眉。 “幽思竹,是陶……张九九拿来的。”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咳。 金浊大步出去,便见到殷灼月站在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此时脸上潮红,咳得昏天暗地。大约是因为之前杀了皇子,被血契所伤,平日不显,这时候却有些气血翻涌。 到底是血契。 并不是微不足道的小术法。 殷灼月平常看着没事,其实人虽然没死,还是被扒了一层皮的,体虚得很。 金浊连忙上去扶自家主人,殷灼月摆手,缓了缓气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平复。 只问落葵:“你说幽思竹是她给你的?”声音也算得上平和。 落葵连忙说:“是。那日是她送来,说要给我师尊,可师尊已逝,于是我便拿着了,后来便给了尊上您。张九九死后我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与师尊讲。”连忙跪下:“请师尊恕罪。” “她给你的时候,有说什么?” “没有。只说是别人给她的。叫她送到蓬莱洲我申师尊手中。我给了她一只金蟾蜍做为报酬。”落葵说着,看了一眼放置在死者身边的那些零碎东西。 那一样样一件件,都是张九九生前带在身上的。 不过有个长烟斗他没在张九九身看到过,到是见到殷灼月拿在手中端详。 “是谁给她的,为什么要送来给我?”殷灼月仿佛是自问,可又似乎是在问他。 “她……她原本是要给我师尊的。与门童说了师尊名讳,清清楚楚。”不是给你的呀。落葵不解。 “你师尊与我交好,你师尊去逝,你必然归于我门下。这东西,本来就是给我的。”殷灼月低头看向手中一直握着的那块粗糙的竹牌。 落葵嚅嚅,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大概……大概……”他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什么来,最后道:“不过当时我看她,并不是作戏,大概是真的不知情。不会是故意的。就算想起来前世什么,大概也是快死的时候才想起来吧。所以才会听了师尊所言,死心自刎。” 金浊瞪他,他十分迟钝,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 但既然被瞪,大抵还是说错了话,连忙踌躇着改口:“她也是……死……死有余辜。怪不得谁。”但心中并不这么觉得,声音便有些低。像蚊子叫。 殷灼月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才突然说:“给她幽思的人,是故意的吗?” 他突然轻笑:“是不是怕我过得太好,是以才来逼我杀她。叫我后悔。心生挂碍,永不得登仙。”这笑容极浅,仿佛薄雾,没有半点温度。 金浊安慰他:“就算有这样的人,郎君杀她只会快意,怎么会后悔呢。” 殷灼月只说:“是啊。当是如此。” 叫人摸不着头脑。 金浊迷茫得很,硬着头皮劝说:“郎君已寻得夫人,这一世必然和和美美。心愿达成,挂碍扫除,大道圆满。” 好长一串的吉祥话。 殷灼月并未应声,只是看向了那平平无奇的小娘子。 身为不可一世的公主,却以这样平凡的姿态结束了自己全部的人生,灰飞烟灭。 他也只看了这一眼,便移开视线,转身外去:“埋了罢。” 走了几步,回身,将手里的幽思竹放在逝者手中:“你不是最喜欢?就当作陪葬。” 要是早些,他送一样东西给公主,公主怕是不知道多高兴。不过他从来没有送给她什么。没想到送的第一样,便是陪葬。 殷灼月脸上神色晦暗难辨。转身出门去。 金浊跟在他身后。却怎么都感觉全身不得劲。又烦又闷。哎呀,人的事真的是太烦了。做人好累啊。想回池子里去。 几人行至院门,便见有童子匆匆过来。上前禀道:“役事所的一位师兄从都城回来,说数月前永明殿那位身躯因年代久远而崩解,化成为一堆灰尘了。只是这件事未向外界透过信。当时做法事时,也只有新帝在场。” 金浊一时想不起来,永明殿是哪位。 但殷灼月却似乎了然于胸,只说:“知道了。这样也好。去得干干净净。”便大步走了。 金浊留在原地抓头。 还是落葵小声说:“永明殿不是存放公主尊身的地方吗?” 公主被割头后,身躯一直被保存在内宫的永明殿之中。不知道多少年了。 不过这件事,从来没有正式说与外人知道。 所谓的‘永明殿那位’一直只是传说中的人物。所以她身躯化归的事也并没有大张旗鼓办什么丧仪。 金浊叫住童子问:“新帝在场?” 照理说,虽然公主是自谛天皇帝之后的历代皇帝必然要承担的隐秘责任,其实在近几代皇帝中,已经不是那么把她当成一回事了。 此时新帝竟然亲自送葬,这倒是有些让人意外的。 童子回说:“是。那位师兄说,新帝是被用撵抬去的。好像那几日风寒入体,身上不大自在?虽然公主尸身化成了灰,无从瞻仰,皇帝陛下却还在送葬的时候落泪了。” 金浊觉得好笑:“他这时候扮什么亲情似海?无非是给人看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