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天旋地转才好些。 喘上气来之后,她用颤抖的手,将灭掉的烛台点燃。 深呼吸之后,伸手撩翻了烛台,看着火啊油啊洒在案几上,并着竹简纸册一哄而燃,闭着眼睛躺上去。 火苗呼啦一下就烧着了她前胸和胸上的毛,但衣裳因为着水湿了,更不容易些。等她咬牙感觉差不多了,可以站起来假装挣扎弄出些痕迹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压根就站不起来了。火见风就涨,引燃了回廊下的珠帘与垂幔。 但她到并不慌张,这里离文先生的卧室不远,老人家眠浅,这么大的火,不要一会儿就能注意到。 其实这样也好,左右全烧一烧,连血衣也烧得干干净净更好。 哪怕烧得太重了,这世道只要有钱,小小烧伤还不是很好治的吗? 就是真的痛。 闻着怎么还有点焦香? 草。 - 戚不病从办完事,翻墙出去,沿着墙根向外走的时候,猛然看到了院中生起了烟火。他止步调头跑去,近些便从墙上的花窗看到烧起来了回廊。陶九九倒在案上,面向正与他相对,两人对视,陶九九便昏了过去。 眼看火势渐大,他急急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救人,但马上又停下来。 他在原地每静站一分,那火便大一分。 但他却还是不动,只在想着,等烧到了第七根柱子,还没有人发现,他就不管后果上去把人从火海里抱出来了。 好在火势蔓延到了第六根柱时,不远处文先生卧房门动了,看来是沉睡的先生被惊醒。 戚不病猛然松了口气,转身在更多人发现前,快步离开,回到天字号学生的宿舍。并拿了书册坐在院中。做出一直在看书的样子。 有起夜的同窗看到他,不免得打着哈欠多看一眼。见他看过,讪讪地笑:“还在读书呢。今天阿豚不在吗?” “她去帮文先生抄书了。”戚不病静坐在那儿,姿态专注与平常的时候无异。 同窗走了,他便继续写、念。深心静气,逼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真的要读进去。 人就是这样,要做得像一件什么事,就要真的在做那种事,不然露出端倪,就会惹人怀疑。 只是这一分一秒,都叫他心中煎熬。 为什么夜色还是这么平静?天边的火光还是那么小。仿佛只是某处灯点得多了些。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学府中响起了钟鸣。他猛地松了口气。 持卷站起身。 被惊醒的学子们慌张地跑出来,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院中四处张望,他也身在其中。 大家都很困惑。 他也一脸茫然。 丽水她们醒了,她挤到戚不病身边:“你几时回来的?” 之前她是想,陶九九不在,那戚不病的那张石桌上就空了个位置。自己可以借机与他坐在一起读书。可等了好久,也不见戚不病回来。 戚不病压下心中的躁郁,不在意地说:“一早就回来了,只是觉得闷,拿着书在外头湖边坐了一会儿。看完几页,身上有点凉,就回来了。” 这时候,有人指着天边冒出来的火光喊了一句:“天啦,着火了,是不是文先生住的方向。” 这个时候,戚不病才终于可以拔腿狂奔,向着陶九九的方向跑去。 他的心发慌,明知道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还是感到忐忑,她会不会死了? 这个念头充满了他的心。 等跑到的时候,文先生的院子都烧掉了一半,因学府内不能施术,先生们提着水桶来去奔走。先赶到的是住的离先生近的高年级生,他们已经在救火了。 戚不病冲进去时,就引来一阵怒骂:“乱挤什么?” “有人受伤吗?”他抓住人问。 那人愣了一下,才说:“有啊。”真是个慢吞吞的蠢货,竟然还需要停一停才能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 “人在哪里?” 那个人,指向火场旁边的石亭。 戚不病狂奔过去,远远便看到一个人影,就地躺着。 身下连席也没隔一张。身上以被单似的东西包裹起来。文先生在旁边,似乎是想给她上些药,但小小一瓶,上了这里,顾不到那里,也实在有限。 他越近,就看得越清楚,那一身焦毛与烧坏的皮肉粘在一起。老远便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飘来。 文先生虽然年纪大又受到了惊吓,但却十分镇定:“你晓得她家人是哪里的?一会儿或者叫院长那边,去知会她家里人来。” 戚不病走近些,正要应声说自己知道,就见陶九九眼睛子跳了跳,嘴唇开合似乎要说话。 他连忙俯身过去。 文先生见他俯声听了半天,匆匆问:“怎么样?” 他起身摇头:“听不清楚。”但改了主意,说:“她这样在学府中,也不是办法。毕竟学府中只能用药,却无法用颂来治。再者她家境贫困回去也没用……我想请几天假,把她带回家去,请了颂医来医治。” 文先生叹气:“行了,一向以来你们关系就好。我不叫你去你也会去。那就去吧。我会跟院长说的。”并又拿了几张符来给他,虽然在公学府中不能用,但走出去就可以:“不是什么好符,但起码不会那么疼。” 又想叫人来帮忙。 戚不病只说:“不用。”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来。 只是这样移动了一下,陶九九就痛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克制着情绪,抱着人向文先生礼一礼,转身便快步向学府外头去。 路上好些同窗见到他。 但也来不及打招呼。 见他怀抱中人的惨样,个个都退开好远。 等他大步消失,免不得要说几句:“阿豚这是什么运气。浮畈最有钱的就是戚家了。戚老头一死,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就继了家业。不论是谁家,都说上头即无父母又无长辈的这位浮畈小财主,实在是位良人呀。怎么就刚好一眼看中了她。” 又有人嘀咕:“都说戚老头是戚不病害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他是有些厉害的。不然戚老头亲儿子会不和他争,将家产拱手送人,反而自己拖家带口地,返回祖籍去吗。” 大家议论个不停。 “烧成那样,还有救没有?” “有钱就有救,没钱自然没救。” “人世间啊。啧啧。” 远处先生们大声斥道:“还在那里躲懒?还不快过来拿桶。” 大家便一哄而散了。 陶九九意识恢复些时,痛得整个人都是懵的。糊涂中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公学府的大门。戚不病抱着她,上了他家的车。小心地把一张符,贴在她额头上。她身上便骤然轻松了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