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的身份,绝无可能嫁给沈公子,莫要痴心妄想。” 说罢,元凝霜便合拢眼眸,不再与元滢滢言语。 元滢滢脸颊涨红,只觉得自己被元凝霜好生羞辱一番。她尚且没有对沈辰星起了心思,但元凝霜的言语,却好似她是什么卑贱的玩意儿L,指定不能攀附沈辰星这般的大树。 元滢滢很想大闹一场,斥责元凝霜羞辱于她,但是她不能。 纤长的指甲没入肌肤,元滢滢忍耐着疼痛,才没有落下泪来。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贱,若是和元凝霜闹开了,不仅不会得到想要的一切,还会被各方怪罪。元滢滢会被罚去跪祠堂,连累梦姨娘被元老爷不喜。 下轿时,元滢滢的眼眶发红,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众奴婢瞧见了,却不敢出声询问。 毕竟,元滢滢和元凝霜同坐一轿,出发去宴会之前,两人还相安无事。这回来时,元滢滢却满脸委屈,而元凝霜面色微冷,足以可见,元滢滢的委屈是因为元凝霜而起。 元滢滢回府以后,没有理会丫鬟轻云“宴会如何,可有相中的郎君”的询问。她将房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来,自己埋进被褥中,任凭泪花模糊了双眼。 直至哭得累了,元滢滢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睑轻合,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看到了自己在元家的过去,和她可能会迎来的结局。 梦境之中,元滢滢一直嫉妒元凝霜的一切,她各种使心机耍手段,试图压过元凝霜。可在心机谋划上,元滢滢向来是有两分就显露两分,而元凝霜则是有十分却仅仅显露一分。 如此这般,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元滢滢心思不安分,纵然元凝霜对她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多次包容,但元滢滢仍旧不知足。 出生和教养上的差别,让元凝霜精通宅斗中女子的各种手段,只听罢区区一句话,看到一点神情姿态,她便能思虑良多,将种种事情串通起来。但相比于元凝霜对于宅斗手段的得心应手,元滢滢显然逊色良多。 她的手段心机太过浮于表面,陷害人的法子,甚少得到效果。 在元滢滢孤注一掷,试图寻个如意郎君,彻底比过元凝霜时,元滢滢却被有心人误导,将鱼目当做珍珠,甚至被人发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私相授受,成就好事的不堪事情。 自此一遭,元滢滢的名声彻底坏了。 提及她的名讳,众人只能想到,那婀娜娇媚的身子,白花花的肌肤欺霜赛雪。只是,提起这些时,却不是称赞,而是猜测连连。 出了那样的事情,元滢滢不得不嫁。和她预想的不一样,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众人歆羡,有的只有一顶简陋的小轿,和那个性子沉闷的男子。 元滢滢不愿意嫁过去,她不要跟着男子过苦日子。 她生来,就应该是享荣华富贵,而非落魄生活的。 第67章 在坐上花轿的一瞬间,元滢滢内心的不安攀至顶峰。 稍显落寞的吹打声音,让元滢滢猛然掀开轿帘,朝着外面奔去。 迎亲的新郎官愣愣地站在原地,在众人的打量中,没有开口去追。 元滢滢漫无目的地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何处,只知道自己不能被困在那样贫困卑微的生活里,再生出一堆孩子,继续这般的卑微生活。 她绝对不要! 一路上,元滢滢跑掉了一只鞋子,她身上暗红色的喜服变得皱巴巴的,周身显得分外狼狈。元滢滢停下脚步,恍惚地抬首,才发觉自己正现在危府门前。 她这才恍惚记忆起,今日也是元凝霜出嫁的日子。但和元滢滢这个颜面尽失,连出嫁都办的格外简陋的庶女不同,元凝霜所嫁的夫家门前,人群熙熙攘攘。 元滢滢周身的力气被尽数抽走,身形摇摇欲坠,她声音中尽是苦涩道:“……最终,我还是比不上你的。” 抬着贺礼的小厮们,与失魂落魄的元滢滢擦肩而过。临近转角,小厮转过身去,手中的横木也随之转了过去,正碰到元滢滢的脑袋。 元滢滢软绵绵地倒在地面,她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说她当真晦气,连死都寻了个这么不体面的死法。 说她居心叵测,明知元凝霜今日成亲,却偏偏要来此地,弄出血腥之事,给元凝霜招惹晦气。 字字句句,无一句是怜悯之意。 元滢滢听到了那些话,她很想如同往常般,眉眼弯弯地说着“我就是故意的,故意给元凝霜找晦气”,可她连扯动唇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元凝霜的大婚之日,总不能放任元滢滢躺在此处。小厮们用包裹嫁妆的大红布料,轻轻一裹,便将元滢滢整幅身子包了起来。 元滢滢的死讯,是在元凝霜回门之后才传出来的。因为死法不体面,元老爷没有给元滢滢制备丧事。梦姨娘险些哭瞎了眼睛,又拿出这些年的积蓄,才给元滢滢好生办了一场。 梦姨娘面色憔悴,不似平日里的花枝招展。她膝下只有一个元滢滢,如今女儿去了,便再没了指望。 梦姨娘红着眼眶,仔细叮嘱着元滢滢的亡魂:“我的儿啊,你生的卑贱,姨娘只能让你去的风光些。若你有来世,切记,莫要托胎到姨娘的肚子里,要做大户人家嫡亲的女儿,要过得风风光光,可才好啊。” …… 元滢滢是被人唤醒的,轻云面色焦急,说着主母姜氏来唤。 元滢滢轻揉着眼角,问着:“母亲唤我何事?” 轻云拿起梳子,给元滢滢打理着袅袅青丝,口中只道不知。 元滢滢轻瘪起嘴唇,伸手推开了轻云:“你既不知,为何不去打听一番?” 轻云面露委屈,在看到款款走来的梦姨娘时,随即转身站在了一侧。 梦姨娘接过轻云手中的梳子,看着元滢滢气鼓鼓的脸颊,柔声道:“滢滢这是这么了?” 轻云陪笑道:“庶小姐心绪不宁,才如此的。” 元滢滢柳眉轻拢,分明是抱怨的神色,但她生的美貌娇媚,由她做来这等神情,不觉丑陋,只感到可爱动人。 “姨娘,轻云越发无用了,一问三不知,要她有何用。” 梦姨娘看向梳子,上面还挂着几根被扯掉的发丝。梦姨娘将发丝扯掉,望向轻云:“滢滢素来爱惜头发,你做事怎么能如此毛手毛脚,太不应该了。” 轻云当即俯身告罪,被梦姨娘一番敲打,才心中忐忑地走出屋子。 梦姨娘动作轻柔,很快给元滢滢梳好一个精美的发髻。细颈青花瓷瓶中放着今晨刚摘下来的花株,柔软的花瓣沁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梦姨娘随手摘下一朵最娇艳的,簪在元滢滢的鬓发间。她轻抚着元滢滢的下颌,左右端详着:“俗人才需金银装饰,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