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江暮白的茶碗中,他凝眉,语言微微发沉:“我不擅酒。” 说着,江暮白便要起身离开。仕途需要他和这些人虚以委蛇,但并不意味着江暮白需要委屈自己,对他们千依百顺。江暮白若是不想饮酒,今日这盏酒是喝不下去的。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见伙计身子一歪,满杯酒液便洒了江暮白一身。 他素白衣袍沾染了褐色痕迹。浓郁的酒香涌进江暮白的鼻中,让他不禁皱眉。 江暮白素来喜净,衣袍被弄脏了眸色顿时冷了下来。其余人见状,酒意顿时散去,不再劝江暮白饮酒,七嘴八舌地说道,江暮白脏污了衣袍,该如何回去。 伙计面露慌乱,忙道三春楼准备的有多余的衣袍,虽比不上江暮白身上这件,但可以拿来让江暮白更换,这样不会失了体面。 江暮白拢眉,暗道只能如此,不然他穿着一件沾染了酒痕的衣袍走出去,实在不妥。 待江暮白走后,其余人面面相觑,继续饮起酒来。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便是李大人的门客。众人开口询问,门客想要震慑江暮白,可是要捉奸在床,看到江暮白和女子厮混在一起,借此威胁于他。 门客摇首,即使江暮白和青楼女子厮混,不过是背上一个风流的名号。世间男子哪个不风流,自然起不到震慑江暮白的效果。 “男子风流常见,但若是和多个女子厮混,便是荒唐了。而行事荒唐的知府,是不得百姓信任的。” 众人暗自咋舌,不曾想到门客的打算,是让江暮白和几个女子厮混在一处,到时他们突然出现,以此为把柄要挟。江暮白便是再正直的文人风骨,为了保全名声也只能低头,任凭他们摆弄。如若不然,江知府放浪不堪、在三春楼和女子厮混的名声,一日之间便可以传遍全城。 江暮白褪下脏污衣袍,正要换上崭新的衣裳,忽听得身后传来响动。 “谁?” 江暮白目光凛冽,回眸望去,只见三个容貌娇媚的女子款款走来,或执灯,或捧着衣裳,朝着江暮白柔笑。 那绵软的手掌朝着江暮白伸来:“妾久仰江知府威名,今日一见,才知江知府不仅品行端正,人也生的俊俏。妾情愿伺候在江知府身侧,夜夜陪伴……” 江暮白冷声道:“滚开。” 他向来是温和好言语的脾气,平日里待人宽容,这时露出冰冷的神情,让三女皆是一怔。 但她们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门客的嘱咐,继续靠近江暮白。 “江知府整日,只忙着那些枯燥乏味的案卷,可曾亲近过女子?江知府知道吗,比起几案的墨香,女儿香更能让人沉迷呢。” 江暮白拢眉,他没有嗅到什么女儿香,鼻尖萦绕的只有浓郁刺鼻的香气,让他心思烦躁。 江暮白厉声呵斥,但他的身形摇摇欲坠,眼前出现了重重幻影。 见状,三女越发肆无忌惮。但她们的手掌未曾触碰到江暮白的衣裳,便被江暮白冷冷推开。 江暮白双眸猩红,满是怒意。 “滚开。” 他仍旧是如玉书生的模样,但眸底冰冷,神情凛冽,让三女不禁身子发颤,若是她们再不肯相让,恐怕江暮白不会动她们,而是会狠狠惩戒她们。三女侧身相让,江暮白便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性,何况江暮白只是平日性子温和了一些,并非不会发火。他只要仔细思索,便能知道那些人在三春楼设宴,是为了算计他。江暮白扶着栏杆,险些摔倒,他不会被任何人威胁做事,更不会让他们的诡计得逞。 只要……离开三春楼,到了街道上,江暮白便能唤侍卫带他回去。 但江暮白的双脚仿佛被灌了铅,移动半步都格外困难。他没有饮酒,想来是换衣时,三女身上的浓香使他变成如今模样。 江暮白的吐息加重,身子里似乎有火苗在飞窜,扰得他周身上下都是滚烫的热意。 门扉被推开,江暮白头顶传来一声娇呼。 “江大人,你……你怎么了?” 元滢滢睁圆眼眸,忙去搀扶跌坐在地面的江暮白。他的鬓发微散,眼眸中尽是溶溶水意,和平日里的江暮白,很不一样。 元滢滢身上的清香,并不浓烈。江暮白轻嗅一口,只觉得脑袋变得清明。可这些香气远远不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江暮白手臂扬起,半揽着元滢滢的腰肢,将脸颊贴紧。腰肢间佩戴的叮当佩环的微凉触感,让江暮白发出喟叹。 他轻轻摇晃着脸颊,试图让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佩环的凉意。 江暮白的这幅模样,像极了撒娇卖痴的孩童模样,尤其是他眼神迷蒙,口中不受控制地发出的轻哼声音,似浪花拍动礁石般低沉悦耳,让元滢滢耳朵发软。 “江……江大人……” 元滢滢的声音轻颤着。 第178章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三女的指引声音,江暮白混沌的意识恢复了短暂的清明。他晃悠悠地站起身,攥紧元滢滢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进了厢房中。门扉合拢,瞬间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三女领着李大人的门客赶来,不见江暮白的身影,侧身看着紧闭的门扉,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身旁人劝阻道:“不可。” 门客拧眉不解,只听此人道,能够来三春楼的非富即贵,而这一间正是桓瑄定下的。桓瑄何等脾性,莫说他们要搜查,便是扰了桓瑄的清净,都要被好一顿责备。 门客闻言,正要推门的手缓缓收回。 “也罢,依照桓瑄的性子,不会收留江知府一个醉酒之人。” 一墙之隔,江暮白的后背抵在单薄的木板上,他的两只手牢牢地箍在元滢滢的腰肢。直到听到门客离开,江暮白才蓦然松了一口气。他的头向后歪去,掌心下意识地松开。 指腹触碰到的绵软触感,让江暮白蹙眉,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和元滢滢的身姿靠近,有多么引人遐想。 元滢滢身姿娇小,柔柔依偎在江暮白的胸膛处。她已经嫁过人,今日梳的也是妇人发髻——发丝被尽数拢起,盘在脑后,整张白嫩的脸蛋被完全地显露出来,是俏生生、娇滴滴的粉。 待江暮白回过神时,他的手掌已经抚上元滢滢的脸颊。似是在把玩珍贵的玉石,江暮白满脸认真,指腹轻轻摩挲着。 朱色的红唇在修长手指的拨弄下,越发水润,似是在诱惑着人前来亲近它。江暮白倾身靠近,和红唇只有咫尺之隔。他身上有股令人内心平静的气息,温暖干燥,元滢滢轻垂眼睑,却没有感受到唇角落下的温热。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江暮白神色凝重,声带愧疚地说道:“夫人,我实在冒犯。如你所见,我遭人算计……只是无论何等原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