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下巴,小脑袋一歪,问道:“怎么了?” 李秀色将没见过世面的呼喊瞬间憋回了肚中,系统说幻境由心魔情境而成,缘何此刻会突然变成这般舒适好看的凉夜?难不成这世子眼下其实心情还不错?甚至还……还很好? 怎么会很好?受了刺激心情逆反了? 虽不知因何至此,但许是夜色壮人胆,李秀色便诚实道:“世子,我若说我全都看见了,您生气么?” 颜元今不答,风吹得他辫尾铃铛轻轻摇晃,清脆悠扬。 李秀色见状,又道:“其实……其实我并非是想窥探您隐私。只是觉得,若您想找人倾诉一下的话,我倒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反正……”她清清嗓子,孤注一掷道:“反正我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您总不能抹去我的记忆,或是挖了我的眼睛罢。” 见他不说话,便再接再厉道:“您不用不放心我。我从小便很会守口如瓶,旁人告诉我的秘密,我从不跟另一个人讲半个字,真的,世上没有比我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挖了你的眼睛,”广陵王世子点头,有意吓唬她:“你倒是供了个好法子,也不是不行。” “……” 李秀色立马不吭声了。果然,他心情好是他的事,这厮只有怒时殃及鱼池,断没有好时大赦天下一说。 李秀色低头拔了根几根野草,一边在手中漫无目的地缠着,一边开始思忖要怎么从这幻境中出去,晚风宁静时,忽听台阶上人低声问道:“她是不是很美?” 诶? 她诧异回头看了一眼,见对上颜元今瞧过来的目光,立马心虚又将头转了回去,而后点了点头:“很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颜元今“嗯”了一声,续道:“但她是个怪物。” “打她被留在那张床上起,便是个怪物了。”他忽而自嘲一笑:“怪物生了怪物。” 李秀色缠草的动作一顿,想了想,道:“您生得这么好看,就算是怪物,那也得是怪物界最漂亮的小怪物。” 颜元今沉默一瞬,古怪看她一眼。 他方酝酿出来的愁绪被她这一句散了个空,只得又酝酿了片刻,而后继续低沉道:“那怪物不喜欢我,不想让我出生。” 李秀色转头看他一眼,点头道:“可您还是出生了!不仅活得好好的,还高大帅气,阳光开朗,甚至还学会了骑马、射箭,武功也是一流的,您真厉害。” 颜元今又一次沉默了。 他忽而皱了皱眉,愈发古怪看她一眼,而后头一回有些失语,酝酿出来的郁结再一次荡然无存,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了。” 他朝她手里望去,方才便瞧见这丫头在那揪了野草在那绕来绕去了,也不知道在绕什么。 没等她回应,他已主动下了一极台阶,就势坐在她身边,没好气道:“你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的小娘子转身,递来两根绿葱葱的草编小狗,笑吟吟答道:“在哄您开心。” 广陵王世子微微一怔。 他目光朝这两只小犬望去,虽稍有些毛糙,形态模样倒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没想到这紫瓜看上去是一双笨手,竟还能做出这么灵巧的玩意。 这么想着,视线再不由自主停在她手上,他曾夹伤过这双手,至今甲盖下都依稀可见存着淤青,那日她在僵尸洞中因握剑狠狠划伤,他也只是在她晕时随意用药粉朝上一洒,疤痕似也还未消。 饶是如此,她还是这么认真地做出这个东西,说要哄他开心。 看来她那次马车里说的没错,她对他似乎确然是一番真心…… 颜元今这么想着,内心升出一抹怪异感受,过去也并非未见旁人示好纠缠,每一桩都令他感到厌烦,可唯独今日,此时此刻,这小娘子此举却似乎莫名令他罕见地没有升起半分排斥。 他看向她的眼,清澈明亮,宛若清泉。 那清泉波光莹莹,原是她眨了一眨:“世子,我做的可好看?” 颜元今下意识挪开目光,摇了摇头,口是心非道:“丑。” 李秀色也不气,她早知道他口中蹦不出两句好话,便兴致勃勃地一手举起一根草编小犬,让它们相对而立,先晃一晃左手那个,捏着嗓子道:“你咬我,我要打死你!” “汪汪”一声,作势便要冲右手撞过去。 右手那个嗷一嗓子道:“你敢!” 而后率先出击,瞬间将左手的小狗击倒在地,一顿暴揍后,气势汹汹道:“我可是犬中之王,以后谁敢再欺负我,我便将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一出好戏演完,期待地看了眼五岁小童,却见他默了一默,没什么情绪地道:“你是在骂本世子是狗?” “……”李秀色诚恳道:“倒没有那个意思。” 颜元今盯着她的脸,忽道:“你今日所见所闻,若是出去同旁人乱说半个字,我便弄死你。” 这厮应当也是有些信任她,否则方才也不会同她说那么多,可说便说了,末了还非要硬邦邦要挟上一句,他便这么没安全感? 李秀色只得叹了口气:“我惜命得很。” 广陵王世子似才满意了,摊出手道:“拿来。” 李秀色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忙将手里东西递上去。 小世子摆弄了一瞬,颇有些嫌弃地道:“这是什么草?” “狗尾草。” “好难听的名字。” “……又名谷莠子。” 颜元今抬手随意揪起小狗的毛:“也不怎么好听。” 李秀色托腮:“我儿时会用这草编很多小玩意,什么小兔子、小星星、还有小戒指……” 广陵王世子快要那草毛揪秃了,漫不经心道:“不是怕狗?还编狗。” 李秀色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李秀色看着他的手,饶是他眼下岁小,这双手已然生得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很是好看,唯独就是有点欠。她有些心疼起来:“世子,您都快将这小狗拆散架了。” 颜元今一脸不以为意:“倘若坏了,你再做一个便是。” 李秀色皱皱鼻子,这厮这么不晓得爱惜,要做也不会再给他做。 气氛一时又安静下来,眼下氛围良好,她却有些失神,也不知这小世子何时坐至了自己身边来,虽仍是与自己保持了些距离,但好在态度也不似平常那般疏远她,连那“需离他三步远”的命令竟也似不作数了。 正思忖着,颜元今却在此时忽然侧头,啧一声:“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李秀色诚实道:“我瞧您眼下这模样挺可爱的。” 她说的是实话,能瞧见幼年时期的广陵王世子,着实是给她这一遭穿书之旅留下印象深刻一笔,似还将二人关系拉近了一些,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