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只见这漫山遍雪上,开满了朵朵晶莹的白花骨朵,比雪更亮,生的是六边形状,每片叶子嫩绿如春,都如锯般勾着细小的齿,中间是淡紫色点点的蕊,远远望去,何其其漂亮。 李秀色不由欢呼:“灵花……这一定就是灵花!” 她激动地冲了过去,小心翼翼揪起一朵,对着还在远处的广陵王世子喊道:“世子!你看!” “灵花!灵花竟是生得这模样的!” 颜元今眯着眼瞧她。 小姑娘穿着紫襟小袄,领口是白色的绒,身前坠着两颗绒球,伴随着她跳起的动作同发间流苏一齐摇晃飘曳。 她站在花丛中,对着他兴高采烈地笑,没有顾及臂上的伤口,没事人一般朝着他挥手。 他的眼神渐渐定住。 颜元今想,他知道自己怕什么了。 他脑海中在这一瞬间,忽然闪过很多莫名其妙,令他百思不解的画面—— 这小娘子很可怕。 她骑他的小桃花他也不生气。 她抱他他好像也不怎么生气。 她阴魂不散地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他更是没那么生气。 他过去最讨厌貌丑的,可他居然偶尔会想,若是她丑一些,也没什么干系。 他原来还有些不确定。 但他眼下大概可以确定,他颜元今,貌似是有些疯了。 第103章 归程 济世观。 乔吟在卫祁在床边坐了许久。 久到原本一心看戏的小老头儿都有些不耐烦起来:“我说丫头,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烧成了火炉子,还一心管你那小情人做什么?” 乔吟不语, 只看着卫祁在苍白的面色, 眉眼上带着几分哀恸。 良久, 听得她道:“他并非我……”顿了一顿:“是迎玉一厢情愿罢了。” “是么?”乐双老头忽又嘿嘿一声:“那可不见得。” 他坐在桌边,一边朝嘴里扔着花生米,一面道:“我这徒孙侄小时候我是见过的,就是一个木头桩子,愣头愣脑, 可就算是木头,那也是男人, 你这般漂亮, 又对他这么好, 傻子才会不领情!” “只可惜啊。”老头翘上二郎腿, 续道:“可惜这木头是个什么不好,偏偏是个道士,小美人,你之后的路难咯!抓紧换个目标罢!” 说着,目光在屋内一转,随手朝顾隽身上一指:“我看这小子就挺好。长得也不错,你们还算登对,比我这木头孙侄好多了。” 顾隽一愣, 颇有些尴尬道:“散人莫要玩笑了。” 乔吟苦笑一声, 并未说话。 倒是那老僧尼进了屋内,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摇头道:“你这般乱点鸳鸯谱, 倘若乔娘子当真能如你所言轻易改变心意,你昨日怎可能还会现身救她?” 一见这僧尼进来,乐双便如同又吃了哑巴亏,未置可否地“嗯哼”一声,再不胡说八道了。 老僧尼将手中汤碗递至顾隽手中:“这是替乔娘子熬好的药。” 顾隽点头接过,颔首道:“多谢。” 老僧尼单手执掌行礼,道了声阿弥陀佛,便又退了下去,行至门边时,静静回头看那正为老不尊吊儿郎当坐在桌边扔花生米的乐双一眼,随即又摇摇头,轻叹口气后离去。 后者瞬间丢歪了一粒花生米,忙一嗓子追了出去:“哎,明秋,等等老夫——” 随着他二人出去,室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顾隽端着药碗,温声道:“乔姑娘,该吃药了。” 乔吟抬头道:“多谢顾公子,我自己来吧。” 她接过药碗,轻轻吹了一吹,似也不觉得烫,只一饮而尽,随即将空碗放在旁边桌上,又将目光放在卫祁在身上,静静看了半晌,一言不发。 便在这时,忽听身后人低声道:“待我回都,我会向父亲请求退婚。” 乔吟一怔,回过头去,看着顾隽:“你……” 顾隽微笑道:“昨昨兄曾批评过顾某愚孝,我那时不懂何意,只知父母命媒妁言,一贯傻傻听取,并未考虑过婚姻乃人生头等大事,关乎一个人的自由与情爱,更从未考虑乔姑娘之辛苦……是顾某之错。好在为时尚不算晚,只是倘若退婚,在坊间闲话必不可少,乔姑娘只管放心,舆论之事顾府定当倾力摆平,自行承担,姑娘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他这一番话下来,乔吟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些许许多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那顽固极了的国公爹为与太师府连结上干系,对婚事绝不松口,乔吟求过多次退婚,甚至以死相逼,都被挡了回来,无奈之下只得离经叛道私自出逃,自以为天涯海角,能躲一时是一时。 她用尽一切办法,却从未想过来求顾隽。 乔府与顾家的婚姻是胤都人人皆知的美谈,倘若出了差错,那便是打两家的脸。她爹不愿丢乔家的脸,她又如何能奢望顾家会去打自己的脸呢?更何况她也对顾家的这位公子有所了解,素来唯父名之命顺从,说好听叫乖巧,说不好听,不是没有主见的愚孝又是什么? 她从未奢望能说动这个顾公子,也没有立场去说,可没想到顾隽却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她晓得他那句“自行承担”是什么意思,他定是要编撰一些借口,用他自己的过错去实施退婚,而顾家一旦真的主动退了婚,那言而无信的骂名自然便得顾家这位公子背上。 只要顾隽肯退婚,只要他能说动顾太师,那她那国公爹便自然也再无话可说,到那时,她便真的自由了。 这短时间的朝夕相处,乔吟早已知道顾隽是什么样的人,可却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的好。 她一时感激到情难自已,只知低声道:“……谢谢你。” 顾隽颔首:“该我感谢乔姑娘才是,你让我见到什么是人之情爱,晓得应当尽情尽兴遵从本心,顾隽开窍太晚,姑娘不觉得责怪便好。” 乔吟心中酸涩,只转回头去,终于握上了卫祁在的手,再说不出话来。 顾隽在后方站着笑了笑,也不再在这话题上多停留,只道:“也不知昨昨兄和李姑娘那药取得如何了……” * 乐双的方子上说要灵花三剂,为保险起见,李秀色摘了五朵。 她将其小心地放入腰间特意背来的小布包中,准备妥当后,却发现那广陵王世子还站在原地未动,甚至也丝毫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只眼神晦暗不明盯着她后方某一处,一脸的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凑上前去,好奇地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世子?” 手腕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颜元今握得极紧,见她眉头轻蹙似是痛了,才倏然一怔,随即又放开。 李秀色揉着手腕,有些疑惑问:“世子,您怎么了?” “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