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被吸引了过去,急忙道:“地下重牢?在哪!” 眼见人走远,乔吟回头望去,见卫祁在仍站在原地,默默收了拂尘。他低头静看手中旋转的罗盘半晌,不知神思所想。 这小道长似思忖良久,终于抬步,可最终步子只是停留在了房门前,顿足片刻,而后抬手朝屋内丢去一个小瓶。 “此乃止气丸,可暂且压制体内邪气。”他低声道:“他……或许有用。” 屋内的李秀色望着滚至自己脚边的药瓶,微微一怔。 陈皮先是闻言一惊,想来这事终究是暴露了,可见这道长似乎也有替主子隐瞒的意思,便立马“诶!”了一声,欢天喜地去捡了药给仍在痛苦的主子匆匆服下。 卫祁在再未说什么,也始终未朝屋内看去一眼,给了药便朝前去了,倒是乔吟后退了两步等他,她狐狸眼微微上挑着,仔细地打量他刚毅中还有些呆子气质的眉眼,忽而开口:“卫祁在。” 他转头看她。 “你是个好人。”她笑道:“叫我以后都有些舍不得你了。” 小娘子笑容明艳,眼睛乌漆漆的,却似乎染着水光,摄人心魄,叫人不敢再看第二遍。 * 胤都所设大理寺为先皇专程改造,有地下数层牢狱。 谢胤被押在前,倒是一言不发,傅秋红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低头拿了腰间钥匙,下了地牢,还绕过一层途中陷阱,总算至了最下一层。 通往牢狱的路上每隔几步便燃着烛灯,就着烛火辉映,甚至能看见飘荡着缕缕黑烟。卫祁在抬手一挥,于空气中捻了一捻:“尸气竟已重到如此地步,过去竟不曾发现。” 谢寅只淡道:“如今凶僵基本皆已炼成,再遮掩气味也无甚必要。” 死尸的气味愈演愈烈,宛若一脚踏入了乱葬岗,叫傅秋红不由得捂了鼻子,嫌弃道:“那东西究竟是有多——” “少”字尚未说完,一脚踏下最后一个阶梯,她骤然呆在原地。 只见眼前是数排牢笼,如同装鸽之匣般紧密狭窄,令人窒息。一列又一列的笼中,是无数道高大黑暗的身影,有赶尸最为常见之九品炼雀文官藏蓝服,头戴乌纱蓝帽,脚踩黑筒靴,也有狱中染血囚衣,整齐陈旧的衣着下是各式各样的阴森森面庞,腐烂不堪,满是皱纹沟壑,胳膊高高举起被铁链紧锁,长甲扭曲尖细,唯有一双眼紧紧闭着,宛若沉睡一般。 顾隽咽了下口水:“这些人是……” 谢寅却是笑了:“顾公子莫不是说笑了,这里关着的,哪个是人?” 傅秋红闻言一把拉紧了鞭子,手攥上他喉咙命脉:“你别给姑奶奶刷什么花招。” 卫祁在倒是没有说话,他静静观察了四周与那些凶僵形态,问道:“此地共多少具?” 谢寅道:“数不清。” 他喉咙被掐得有些重,面颊有些发红,重重咳了两声,才又续道:“卫道长若不嫌麻烦,大可以数数共有多少排。” 卫祁在看了他一眼,并未再言语,果真开始于地牢慢慢行走,他与乔吟行至第四列时,却忽听乔吟“咦”了一声:“为何这排没有僵?” 她的声音一传来,原本唇边还酿着淡淡笑意的谢寅却倏然僵住了唇角,他骤然抬头,几乎是第一时间道:“没有僵?” 傅秋红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但也没太在意,押着人朝第四列行去,谢寅甫一看见那空荡荡的狱笼,与微微开启的狱门,神色便忽而有些僵硬起来。 他皱紧眉头,清秀而苍白的面上满是怔色,轻声喃喃:“不可能……” 乔吟并未听清他说什么,只乍然皱起了眉,她敏锐异常,抬头低声道:“似乎……有什么不对。” 与此同时,卫祁在手中罗盘忽也开始剧烈颤抖,竟与方才进入地牢时频率全然不同,叫他险些没有拿稳。 “不好——” “快走。” 他几乎是与谢寅同时开口,顿时一愣,转头看向这位小公爷。 乔吟也眉头一跳,下意识看向谢寅:“什么?” 谢寅还未答,空中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笑。 那笑声倒是开怀,像是看了许久的戏一般,津津有味道:“没听清么?他让你们快走,想救你们呢。” 卫祁在等人愣在原地,抬头望天,却看不见半分人影。 谢寅神色冷峻:“走——” “他们走不了的。” 那声音轻轻地笑:“你倒是聪明,只跟在我身边一年,就习透了我的法子,学会了如何悄悄给我使绊子。你定住了这些僵,竟让连我也使唤不得,是想叫这阴山观的道士将它们带走,坏了我的大计?” 谢寅深吸一口气,望着上方,只笑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秋红在一旁有些奇怪地看了谢寅一眼,转而抬头大声道:“你是何人!别躲在暗处鬼鬼祟祟,有本事出来!” 那人却并未现身,只是说道:“不承认也无妨,还好虽费了些力,但到底被我挽回了些。其余那些僵大不了送与那阴山便是,即便只留我部分,我也可以成事。师傅教过你,不要太轻信于人,再亲密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于你,可你还是太过天真,不知道即便你是她的儿子,即便长了一张和阿迢那么像的脸,我纵是信了你,也还是会对你有所防备。”他是对着谢寅说,还开口唤了这小公爷的小字:“之己啊之己,你可知你最不该像你母亲的一点是什么?” 谢寅这一回没有作声。 “那便是所谓的恻隐之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声音仍旧在笑:“你使尽手段今夜故意引那世子出现,不就是为了亲眼看看他十五夜模样,证明你心中猜测?你亲眼看见他,便又开始可怜他,替阿迢原谅他,你那没用的恻隐之心认为他无辜,可谁怜过你,谁又觉得你无辜?他可曾怜过你,他母亲又可曾怜过阿迢半分?” 见谢寅不说话,那人似乎也觉得无趣,只又道:“你这般摇摆不定,以为你顶了罪这事便好过去,觉得你牺牲你一人我们便会收手,别做梦了,傻孩子,你自投罗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我自然也不会感激你,这世间更无法太平。” 此人声音倒是意外的好听,并无半点沧桑之意,语调中反有些难以言说的邪气,像在幽幽叹息:“这份冤仇,我早说了要天下陪葬,断不是你一人便能平息了的。” 此番言论纵是傅秋红也听懂了个大概,她与顾隽虽不懂什么“世子身世可怜”是何之意,可对于身旁的小公爷却是震惊意外得紧,黑哨之所以无用,原是因为谢寅暗中行事使得凶僵无法苏醒,这厮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罪魁祸首,装得那般有模有样,怎么竟还在偷偷帮他们? 傅小娘子一时之间有些发懵,眼下鞭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