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身子,却有一人自石后冲出,直直地挡在了广陵王世子面前,生生受了一击。 身躯被长甲生生穿透,那女僵似乎有些意外一般,头轻轻地歪了一歪。 被击伤之人头上戴着面纱,风吹起纱面,露出其下额上大片的乌色胎痕。 李秀色一眼瞧见,生生怔在原地。 “他是你唯一的骨肉,你如何能对他下手?” 那人低叹一声后,看着眼前的女僵,许久许久,像是仍旧未看够一般,染血的唇边中忽而带上几分温柔,轻声地唤道:“小贺。” 听到这一声,女僵的眼珠轻轻一转,头又偏了一记。 她直起身,将手慢条斯理地自这人胸腔间掏了出来。薄纱一般的外衣在夜色中摇曳,耳边的银色耳钉散着淡淡光泽,脑后的发丝轻轻盈盈,鬼魅一般。 她宛若一座冰雕,带着一身寒气,纵使今夜见过这么多僵,吹过这么多冷风,众人却还是第一次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风也吹起她遮住半张脸的发,乍然露出其下那张如雪一般煞白的面庞,光洁、平坦,清晰的血管如梵语咒痕密布在面上,眉间与睫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甚至那张殷红似血的嘴唇边缘,也淡淡地化着一圈霜珠。 她眼睫轻轻一颤,那霜便颗颗洒落下来,晶莹剔透的,叫人为之心头一叹。 院中但凡能瞧见她面容的,皆是不约而同吸了口气。 哪怕是胤都娘子榜首上的乔吟也看得呆了,微微张了张嘴:“……好美的一张脸。” 道灵有些愣愣的:“此人是……” 顾隽此刻倒是倒是脑筋动得极快,他瞧见这面容中的几分相似之处,略微惊讶,应声道:“应当是,昨昨兄的娘亲罢?” 玄直望着那个身影,却是“咯咯”笑出声来:“果然出来了,师兄、师傅……你们看到了吗?你们总算没有白死,阿迢的仇,我还是要报了。” * 与此同时,对面结界也远远从院外冲进了又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一身锦袍,镶珠发冠都歪了一半,正是颜安。 他毫不在意此刻狼狈,只向着颜元今方向奔来,却又被撞了回去。 听到那声“小贺”,他将目光猛然落至贺姒背影身上,像是愣了片刻,他急急忙忙地冲到不远处的长奘身边,连声说道:“道长,我夫人有些失控,我还需尽快将她带回去,她无法离开冰床过久,麻烦你——” 长奘并未仔细听他说什么。 w?a?n?g?址?f?a?b?u?页????????ω?e?n??????????5?????o?? 他只是扭头看向身旁这位男子,瞧出他面容虽英俊,却满是病态,已隐隐有些凹陷,便知此人应当是被僵气干扰过深,散尽了精气才至此,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奘今夜虽在这广陵王府内待得也不算太久,但也还是有些意外,问道:“王爷就在府中?” 颜安并不反驳,只说道:“是。”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布?y?e?不?是??????ù???é?n???????????.?????m?则?为?屾?寨?站?点 今夜是十五,他素来便知每至十五今儿皆会有些异样,但无人晓得,十五夜阿姒也会有些不安稳,大抵就是从那年她突醒后害死了谢国公夫人开始,每至此时她就总有隐隐躁动,他便整夜守着,半步不敢离开。 他自然听得到外面的打斗声响,早在两日前,他便已然猜到了阴山观与傅家军今夜的安排。 颜安心中早有盘算,他自己如今武力散尽,更晓得此事再艰难,即便自己不出面也尚可解决;二来阿姒今夜格外不安,他必须呆在密室,以免她出去叫外人发现。 只是没想到就在方才,在阿姒忽然睁开眼后,他还吃惊于似乎从未见过她这等状态,事态便已然变得不可收拾。 顾隽与乔吟望着这位王爷,平常应当叫他一声伯父,但此时却完全唤不出口。他此刻神色紧张,口中心里全然在担忧自己的妻子,却似乎完全忘了还有广陵王世子这一人。 长奘摇了摇头,与其他长老对视一眼:“此僵因邪术而固身,如今觉醒,竟有设结之能,不容小觑。而见她今夜状态,若非吸尽其子身血不可善终,观中此前从未遇过此界,破除结界,还需花费些世间,我们几位先试着立阵——” 颜安一把拉住长奘袖子:“觉醒是何意?是今后都会醒了,还是……” 长奘抬头看他:“王爷希望是如何?” 颜安似乎怔了一怔:“我……” “王爷,人已死,断不可强求。”长奘似乎叹了口气:“她如今虽已觉醒,却只为杀僵童取血。若老道未猜错,王爷应当晓得僵童血的用处?” 见颜安不说话,他便续道:“世子作为僵童,有滋润母体之效,蛊虫吸血后再喂养僵体,此僵便能保尸身不腐,甚至美貌如初。见她今日样貌,想来这些年,世子便都是这么过来的。” 此言一出,顾隽几人皆是一怔,他们从未得知此事,如今听闻,惊诧之余,更是为自己的朋友感到愤怒和难过。 昨昨兄本就已经忍受这般多的苦楚,还要以己血喂养僵尸,这是为人父当做的事吗? “但王爷有所不知,僵童出自母体,被先掌门救下后,但凡母体一日不取尽血,便一日不会丧命。照理来说,只要母体安安分分,世子并不会有事。然而今夜被玄直注下百尸水,这便不一样了,百尸水使得僵童之血气唤醒了母体,母体彻底觉醒,今夜注定要将其体内血如数取回,不死不休。” 颜安一怔。 只听长奘又续道:“还有一点,王爷或许不也不知,虽僵童之血可滋养母体,但若取决其血,母体定也遭其反噬,换言之,便是同归于尽。” 他说着,目光幽幽,向着不远处望去,低声道:“玄直便是算定了此点。” * 另边厢,女僵依旧没有动作。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倒下的男子,白色的眼珠转了又转。因其人倒在地上,面纱早已掉落,远处众人便也能瞧见他面上显眼的胎记。 顾隽终于看出此人有几分面熟,轻轻“呀”了一声:“这不是宫中的泽幼公公吗?” 乔吟诧道:“你认得他?” “见过几面。”顾隽点了下头,身为太师之子,他也常随父亲入宫赴宴,有一回自己一人在后花园迷了路,便是这位公公出来指引了他,他对泽幼面上的胎记印象深刻,一定认错不了。 乔吟狐狸眼稍眯:“肯舍身救下世子,又能唤出王妃姓氏,此人身份看来并不简单。” 顾隽沉吟道:“我只曾听闻他入宫之前,本姓为姬。因家中遭了变故,不得已方才入宫成了宦官。” “姬氏?”乔吟稍稍蹙眉:“我曾听父亲提起过,胤都此前确实是有一大族为姬,姬氏一族虽不为官,但从商从文,乃为世家中名门,不过二十多年前貌似因家中主君犯了死罪而被抄家灭门,莫非泽幼便是出自于此?” 望族子弟,若因此沦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