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地,康熙是不会真的坐视她随意挑选夫婿的,毕竟盐矿这种东西只能握在爱新觉罗家中,虞燕未来有极大概率的可能是招赘。 这也是胤禛这个作阿玛的一点私心。 “这事皇玛法能答应吗?” 虞燕有些不确定,这种事情听起来真的很像天方夜谭诶。 胤禛自己心中其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盐税一事一直是汗阿玛的一件心事,直郡王和太子在两淮和江南地方安插的人手大部分都是为了在盐政上横插一脚,额林珠的这块盐矿若真能成说不定能在很大程度上为汗阿玛分忧。 ” 先试试。” 胤禛摸了摸她乌黑亮丽的双丫髻,一转眼牙牙学语的小姑娘也长大了。 “只是自古利益动人心,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手里有盐矿了,不知道会有多少牛鬼蛇神会打上你的主意……”胤禛难免有些忧愁。 虞燕摇摇头:“阿玛你小时候就告诉过我,不遭人妒是庸才,我不怕这些。” 她既然早就做好了在这个时代横插一脚的打算,就不会去躲避那些迟早会遇到的纷争。 胤禛虽然嘴上说着试试,但并不是真的就完全按照和虞燕说的那样直接进宫,而是先将两淮盐引的事情引出,让朝堂上一下子就乱成了一锅粥。 初秋的暑意也随之渐渐消散,慢慢步入深秋。 庭院中的老树也褪去了夏日的繁茂青翠,枝头能看见的只有几片枯枝叶孤零零地挂着,虽说古人常说每每逢秋悲寂寥,但也总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三年一度的秋闱揭榜。 想要在乡试中一举夺魁的可能性有多小呢,范进中举总归是都听过的,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考上了秀才,但是一直到五十多岁才中举摘得“解元”的桂冠。 星德今年只有十二岁,先前考上童生的时候大家也没怎么觉得稀奇,但是如今轮到乡试,都不要说头民,只要他能中举那都算得上神童了。 “你紧不紧张啊?”虞燕和星德两个人坐在顺泰楼上往下望,正前方就是贡院门口,楼里都是像他们一样等揭榜的学子。 距离乡试结束恰好半个月,星德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变得平静下来:“刚出门的时候还挺紧张的,现在还好了。” 楼里到处都是等着揭榜的学子,顺泰楼是九阿哥名下的产业,茶水费都贵得吓人,但是这地方地段确实好,所以有些没银子的学子不想在外面干等着,只好花点钱点一盏茶在这坐着。 有几个虞燕眼熟的八旗子弟约莫二十多岁的,正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脸上的神色一个比一个紧张,时不时就探头出去看看。 “反正你年纪还小嘛,十二岁考不上很正常,范进那可是考到五十岁才中举。”虞燕安慰道,“若是考上了,你那些叔叔们怕不是都要上赶着来找你了。” 星德一想到乌拉那拉氏的那些族人,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如今无父无母,祖父去世得早祖母又不是亲生的,待在家中的时间还没有在上书房久,可以说和乌拉那拉氏那边的亲眷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 谁知道九岁那会他过了童生试,他那几个叔叔婶婶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一开始的时候虞燕和李有容还以为是他那几个叔叔婶婶良心发作,觉得星德有潜力打算好好培养他,结果没几日星德来上书房的时候就和她们说他那三婶转头就往他房里放了好几个漂亮丫头,当时都把虞燕惊到了。 先不提星德阿玛过世守孝三年未满这件事情,光是他只有九岁,放那么多漂亮丫头也干不了什么啊。 后来他那三婶也回过味来,倒是把漂亮的丫头都撤了,这下换了好几个外头买来懂得玩乐的小子放在星德身边,什么斗蛐蛐斗蟋蟀斗鸡,但凡是能沾上瘾的东西基本上都在星德面前展示了一通。 “我还是不懂你三婶怎么这么想把你拉到歪门邪道上去。”虞燕表示不理解。 星德那张越长大越雌雄莫辨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不过他转头看向虞燕时又瞬间替换上原本那副温雅的模样。 “三叔现在身上的爵位本就是我阿玛的,按照宫里的惯例等三叔过世后便是我承爵,只是爵位这种东西拿到手里后又有谁会愿意吐出来呢?” “我三婶是想着把我养废掉或者挑出我的错处让我不能袭爵,这样一来我三叔的儿子就可以顺水推舟袭爵。”星德一边说一边将刚刚小二端上来的水煮虾剥开放到虞燕的碗里,“这一次考不上也不打紧,夫子说了按照我的水准本就是再过三年考会更有把握一点……先前一直和你说想考头名,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只是如今朝堂局势变化莫测,再过三年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星德不愿意等那么久,所以才趁着这次机会下场。 “放榜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一声,楼上原本还端坐着的学子们一下子都坐不住了,一个两个地全部挤到了楼梯口往下跑,虞燕放眼放去贡院前面的人头乌压压一片,把那一片都围得水泄不通。 “咱们也过去看看?”虞燕兴奋地推推星德,提着裙子就往下跑。 星德连忙拉住她的袖子:“现在人太多了,下去看也只能看人头,咱们俩又挤不到前面去,不如再等等。” 有兴奋地满场跑欢呼的青年,自然也有壮志难酬落榜的学子,一个个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被人推推攘攘也呆若木鸡。 大多数人看到自己的名次后都喜气洋洋地回去报喜了,只有少数名落孙山的学子还在贡院门口打转,几个已经年迈的中年人更是无错地在口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榜上有名的还是汉人偏多,零零散散的也会冒出来几个满人的名字,但是基本上以小门小户的旁支偏多,像那些八旗勋贵的家中出来科举的还是少数。 虞燕看名次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扫而过,只顾着从上往下看,结果还没等她在思索榜上这些名字中有没有后世熟知的大臣时,星德蓦地开口道:“中了。” “在哪儿?”虞燕瞪大眼睛看向她。 星德的手轻轻一指,几乎在榜的末端。 京中科举录取约莫一百多名举人,他排九十八。 “星德。”虞燕摩挲着下巴有种非常不真实地感觉,“你知道史上十二岁中举的人有几个吗?” “前明的杨廷和,十二岁中举,十九岁中进士入翰林,最后做到内阁首辅。”星德原本绷直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虞燕长眉飞扬:“你知道十二岁中举就算在文风盛行的江南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么?” “额林珠,你要知道能进上书房教书的夫子不管人品如何,又是否参与党争,至少他们的学问是实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