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陈词都无可挑剔,群臣们无不点头赞成,如果皇帝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只凭借皇城司的供词就能问罪官员,那日后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为同样的原因身陷囹圄当中。 作为宰执的李纲出列说道:“官家,不如将张显带到殿中来,当面对质。” 殿审张显,当面给群臣一个交代。在这件事上,赵芫务必给所有人圆满的答案,不能有任何差错。因为今日,显然是她们君臣之间的第一场正面较量,输了,日后便会处处掣肘。一群聪明人的领导可不好当。 好在赵芫早已做好了准备,“康王,将人提到大殿上来吧。” 站在一旁憋得厉害的赵构立刻拱手高声应是,对站出来的李纲、黄潜善和王时雍三人勾嘴一笑,大踏步出去。 众人没等多长时间,侍卫禁军便押着一人走上大殿,说是押,实则只是看着他。走到众人视野里的张显面色红润衣冠整洁,没有一点在皇城司里遭了罪的模样,将此情景纳入眼里的众人心中大大舒气,原本紧张警惕的思维终于散去。官家终究是能讲道理的。 “张显,皇城司举告你私下议降,你可要辩解。”赵芫问道。 张显这些天在皇城司的大牢里已经想清楚,赵官家要拿他来压群臣的议和倾向,自己是当了那个不幸的出头鸟了。可他也不是很怕,朝廷中与他一个想法的大有人在。 张显垂头拱手,无辜道:“回官家,臣没有议降,此事乃皇城司冤枉好人。” 赵芫挑挑眉,从身边的奏折里挑出皇城司的,“可这上面记录的你的证词却没有哪里冤枉你,张显啊张显,你还说南地的官员们都与你一样的想法,你们这不是议降是什么。” “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官家已经知道了,今日即使冒犯天威,臣也要死谏!”张显知道,此时已到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时候,如果不能从气势上压制住新官家,那他头上的罪名就真的落实了,“官家年少不知当家的辛苦,我国朝历经多次大战,内部实则千疮百孔,南地的百姓们税收一加再加只为了官家在北面和蛮夷们打仗,如今情况确是越打越糟,已经成为事实上的无底洞。” “教主道君皇帝为了燕地联金灭辽,大兴兵事,反而因小失大不仅烧光了历代军备储蓄,还引得豺狼入室,造成了今日二圣北狩、河北沦陷的局面。 这本该是一面镜子,官家却视而不见,做出了和教主道君皇帝一样的事,为了北地的百姓而剥削南地,可只有北地的百姓是您的子民,南地就不是了吗?这样下去,臣真怕太祖的江山会断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啊!“张显越说就越被自己的忠诚感动,几乎潸然泪下,见者动容。 ‘啪啪啪!’ “说得好,说的好啊!”感动当中的群臣们抬头望去,只见赵官家鼓着掌,满脸惊叹,啧啧称奇,“朕竟是不知手底下还有张知府这样为民请命敢于死谏的大清官!” 见状,原本退却的王时雍在黄潜善的示意下连忙拱手说:“官家,这便审明白了,一切是场天大的误会,张知府议和情有可原,并非卖国之人。还有张知府口中所提到的……” 没等他说完,被赵芫高声打断,怒道:“若不是看了昨夜吴俞连夜八百里加急送到的帖子,朕差点就信了你!”她从袖口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奏疏,直接扔在前面昂首的张显面前,“应天府所属州县去年农户加一成税,商户加三成税,可朕派去的人听到的却是农户加三成税,商户加五成税!而且应天府州县的良田竟然十之有七挂在了应天府官员头上!” “不止如此,朕派人去调查实情,应天府竟敢公然打杀禁军!朕看不是南地的百姓不想打仗,而是你们这群狗胆包天的巨蠹私欲难填,生怕少贪半枚铜钱!” 张显目瞪口呆,面红耳赤愣在当场,他哪知道新官家办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招呼不打一声就派人偷家,这是不讲武德啊! 人的心声如果能被听见,在场的文武百官肯定全都听到张知府震耳欲聋的内心世界:大意了没有躲!被官家偷袭了! “……”在场的众臣们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张显,十分难以置信一样,黄潜善更是后撤一步拉开了与此人的距离,以此来撇清关系。实际上,这些人中大多数都与张显一样,多少干了兼并良田的事。 黄潜善想退,赵芫却不许,开门见山问他:“黄相公,现在张显之举究竟是为国为民情有可原,还是贪污腐败苟且卖国?” “…臣也是被张显的言语蒙蔽了,”黄潜善额角流出汗水,“若一切属实,臣请官家一定严惩不贷,不要姑息国贼巨蠹,” 李纲等人见尘埃落定,同样出声请求严惩张显。这场君臣博弈,赵官家最终占了上风。 “好!”赵芫起身,负手而立,看着面前这群大宋官僚,“朕欲将此案明正典刑,给天下人一个榜样,一个交代!来人把应天府知府张显打入死牢,秋后问斩!其贪污腐败所得财产尽数查末充公!彻查张显议降案的党羽,有贪污公款、兼并良田行为者一律抄家问斩!” 官家要斩首张显?!众人大惊。士大夫的特权当真说收回就收回了?! 侍卫禁军进来扣押,这回是真扣押住张显,提牲口一样提着他往外走,终于反应过来的张显失去冷静,鬼哭狼嚎地哭喊挣扎:“我不服!我不服!太祖说他的子孙后代不许杀掉谏言的文官,不能杀我!” 任凭他如何大声哭嚎,侍卫禁军依旧像拖死狗一样将人拖出了垂拱殿,或许终于意识到死亡不能改变,张显开始在门外面破口大骂“暴君无道”。 暴君对一个古代君王可谓是极度贬低的称呼,通常认为一个王朝出现了暴君,那么灭亡也就近在眼前。杀伤力可见一斑。 听着被判了死罪的张显叫骂声,众人面色各异,纷纷偷看上首赵官家的表情。 然而他们发现被如此辱骂的赵芫竟然面不改色,甚至神态轻松不少,安然坐会椅子里,对大家招招手,叫大家继续开会。 赵芫岂止轻松了不少,她甚至在努力按压住上翘得嘴角,当暴君好啊,当暴君可以抄家啊! 。 第68章 宣武元年第一大案 吴俞到应天府乃秘密行事,但他这样一群高大健壮还英俊的青年骑马来到应天府附近,自然会引起不同寻常的注意。 眼前是一片正在耕耘的农田,土地广阔而肥沃,但其中耕作的男人女人乃至孩子却都面黄肌瘦,一个个的精神状态根本没有收获的喜悦和期待。诸班直停下来,有人去旁边的稻田里找耕作的农夫要水喝。 农户们早就发现了这群老爷们,此时战战兢兢地将喝水的桶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