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自己只写出一小部分论证,恐怕要被筛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几位相公们仍旧在商讨议论个不停,赵芫合上手里的书,对角落里的几人招招手。 高宪昌第一个起身,“官家?” “既然相公们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结论,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赵芫温和地道,说着将手中的书册递给吴俞,“收好了,这书是宝贝。” 吴俞低头,是那名叫秦九韶的青年自己写的《数略九章》,用了九章二字,难不成这小子以为自己是和张苍一样的天才吗。 赵芫的举动,看在其余三人眼中,显然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他们不禁悄然瞥向一如既往满脸散漫之色的秦兄,羡慕起来。有官家这句话,秦九韶的路途已是一片光明。 虽然相公们没有现场给出答案,但他们埋头研究的举动,已经证明了这四人交上来的东西不简单。赵芫心中有了计较,带着几人前往东京城最繁华的商贸区。 路边叫卖吆喝声、行人的议论说话声,叠加在一起组合出了充满生机的热闹非凡的市井气息。穿行在其中的年少赵官家像寻常聊天一般,对他们说,“半年前,他们脸上还挂着愁容,男女老少都背着农具菜刀,聚集在城墙下和朕说,要与京师共存亡。” “这都是官家您的功劳,您打退了金人,”身后的人连忙说。 赵芫轻笑,没对这几人讲什么君与民的大道理,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商铺,问他们:“你们谁知道,东京城的粮价几何?布价几何?” 这个问题经常要自己买菜做饭的人来说再简单不过,叶挺立刻说:“大米一千九百文每石,小麦一千两百文每石!绢两千文每匹,布一千文每匹!” 赵官家颔首,继续问道:“河南府的粮价几何?布价几何?” “这……”叶挺哑然,他又不是河南府人,怎么能知道当地的粮价布价呢? “户部呈交的折子里写道河南府米价一千八百文,布价九百文,地价六贯,”几人已经来到了汴河旁,河道上飘着画舫,里面传出柔美动听的曲调,赵芫侧耳听着,继续说,“大名府米价两千文,布价一千文,地价九贯。江宁府米价两千文,布价七百文,地价十六贯。隆德府——” “不对!”几人中突然有人开口,竟是一直怯弱躲在后头的高宪昌,此时他神情怪异,高声道,“官家,几府距离甚远,而且有南有北,粮食产量不同,价格怎么可能差距如此微小。”众所周知,粮食高产则价低,粮食减产则价高。可官家口中,竟是地处最肥沃之地的江宁府粮价最高。 “因为,粮价不由产地和多寡而定,”赵芫转身,看向这四人,“而由粮商自己制定。南北商盟,操纵着整个大宋的物价,连朝廷,也会为其掣肘。此次宋金之战,各大粮商便趁机囤积粮食,造成市面上有价无粮,引起百姓恐慌后,再高价放粮。买不起粮食的百姓为了不被饿死,只能卖地购粮,而这些地又因为百姓们着急用钱,只能压低价格,以顺利卖出。至于收购土地的人,竟还是那批操纵物价的人物。” “连朕都不敢想,这些人家中土地究竟有多大。”说到最后,赵官家的声音已经冷的可以掉冰碴子。土地兼并,对拥有 权势的人来说,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一场战争,一场饥荒,甚至一场人为操纵的物价涨跌,就能夺走无数人赖以生存的土地。 叶挺:“既然官家已经看穿了他们把戏,不如直接下令禁止哄抬粮价,一劳永逸。” 高宪昌悄悄摇头叹气,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用的。秦九韶抬眼瞧了瞧赵官家,官*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朕正要着手解决粮价问题。”果然,赵官家终于说到了重点,她兴冲冲地对几人道,“你们精通算学,也非官场中人,没有门第之分,想必不会与某些人同流合污。”闻言,几人心跳陡然加速,果然赵官家的下一句便是,“诸位可愿为民请命,为大宋荡清奸佞?”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f???????n????0???????????????则?为?山?寨?佔?点 为民请命、为大宋荡清奸佞!多么震撼的话,对于郁郁不得志的偏科士子来说,这句话简直不亚于天地轰鸣、震耳欲聋,激荡得几人心灵为之震颤。可想而知,几人当中定会有一人成为赵宋官家手中最坚韧最锋利最一往无前的利刃。至于那人是谁,赵芫现在还不得而知。 只见四人皆神情动容,几乎热泪盈眶,同一时间振声,“草民愿!为民请命!为大宋荡清奸佞!” 第80章 治商手段 “官家真是疯了,一国之君竟然插手商贾之事。” 大朝会之后,官员们三三两两携手离宫,满脸福态的御史中丞黄潜善跟身边的御史大吐着不快之意。 今日官家在朝会上,不仅提及户部要重新筛查各地商会的经营品目,整理成册上交朝廷,而且提到盐、茶、酒、矿产几项产业,有意使人清查的倾向。这不是在乱来吗,黄潜善咬着牙说,“官家不知这些产业多为上官私产,如果没有咱们这些人苦心经营,她坐在皇宫里,哪能喝的到五两金子才能买到一块的茶。” “官家这是缺钱打仗了。”殿中御史王时雍摸着胡子,推测道。 “哼。”黄潜善不忿,身体朝对方倾斜,声音微不可闻,“蛮夷无非就是想要利益,给岁币不就能解决。非要和金人打仗,穷兵黩武!意气用事!还不许人反对。我看她为了打仗,日后还有得折腾大家。” 听见上司议论这个,王时雍连忙制止,手指暗暗指向身后。 两人身后,正跟随着其他的殿中御史,此时都茫然地望着会过头来的二人,看来是没听见黄中丞的逆反言论的。不过他们显然听见二人牵头的对话,殿中御史徐司朗快走几步,上前来,加入两人的对话,姿态恭敬极了,“两位相公,我从地方上来的时间不长,对国家大局的了解甚少。方才两位相公说盐茶等产业属于上官私产,竟是如此吗?下官不明白,这几项本来该由官府经营啊。” 徐司朗此人,是官家在兴仁府阵前登基时,提拔到身边的御史,黄潜善调查过此人,阿谀奉承之辈,只不过在赵官家登基时站对了队伍而已。他揣起双手,不咸不淡地嘲道:“官府经营,不就是上官们的私产吗。若没有上官们派专人看顾,这些产业哪里能赚得到这么多银钱。当年太上皇帝的吃穿用度,奢靡无比,哪个是皇室私库能供养得起的?可都得靠朱勔、蔡公相这些个上官经营有道,才能勉强维持住。” “黄相公言之有理!”徐司朗连连点头,从表情上看,他是很赞同这番言论的,紧接着便露出了愤慨之色,“那官家现在想查手经营之事,岂不是卸磨杀驴,抢夺官员私产。真是太不应当了!明日小朝会,我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