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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风穿过大开的窗页,将屋里的摆设吹得凌乱。
公良轲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一时面色接连变换了几番,随后起身上前,表情凝重地关上了窗扇。
关于此事,他过去有些耳闻,而且谢南枝是他师弟,他没什么可欺瞒对方的。
“七年前我中科不久,刚拜入老师门下,确实从老师和几位大人处听到一两句风声。”公良轲重新回到桌边坐下,严肃地对谢南枝道,“然而此事过去已久,又事关重大,你听过就好,此后就不要再提了。”
谢南枝捏着瓷盏,静静看着他,像是默认了。
公良轲于是道:“传闻当年的平襄之战,越国主将身边出了叛徒,故意泄露军情。”
“无论是那位陈将军,还是他的长子,都不是折损在战场上,而是死于越国的军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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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皇家围场。
时值夏末,山阴的天气还算凉爽合宜,行宫后山被清了出来,以供围猎用,围场外万株树木成林,有风拂过时,盈耳皆海涛声。
猎场中处处插满了北晋的九旒龙旗,瓜果珍酿摆满桌台,往来随从络绎不绝。
晋帝携一众嫔妃皇嗣高坐观台之上,两侧各是皇亲贵族和文武朝臣,看台下则是此次跟随皇帝前来行宫的一众羽林卫。
行宫举办的夏猎,虽有供天子游乐的一层意思在,但晋帝毕竟已经年纪不小,不可能亲自骑马深入林中,因此狩猎的主力军还是羽林卫的世家子弟。这群年轻人都知道今日场合的重要性,各个昂首挺胸,铆足了劲要在皇帝面前争个风头,好给背后的家族挣两分脸面,列队山呼万岁时,颇有几分气势恢弘。
晋帝今日心情不错,瞧着底下一张张年轻力盛,英姿勃发的面孔,自视大晋国力强盛,自己又正值壮年,于是摸着胡须,神情十分满意,和蔼地叫行礼的众臣平身,在皇宫中不要受拘束。
谢南枝随崔郢坐在文官席位中,低调地找了个靠后的位置。
众人一一落座后,他的视线掠过羽林卫中轻甲带刀,难得有个正经模样的颜昼,以及同其余皇亲坐在一起的魏王和燕王,看向朝臣右上首,太子携东宫官所在的位置。
大约是要参与围猎的缘故,梁承骁今日并没有穿太子规制的玄衣纁裳,而是换了身窄袖收身的骑装,长发以鎏金冠固定,在一众油头粉面的宗亲中更显得眉目英挺,不似凡人。
下一瞬,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梁承骁侧过头,准确地在群臣中捕捉到了他的身影,远远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疏懒地举起酒樽晃了晃,向他一笑。
这个动作并不算隐秘,在人多眼杂的围场中顿时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许多人都假借应酬和交谈的当口,隐晦地往这边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