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酌远也觉得自己幼稚、不讲道理,脸上泛起羞耻的红。 好在裴鹤此刻同样幼稚、不讲道理:“当然,我永远讨厌他,他抢走你本来幸福的人生,要不是他,你根本不会那么容易生病,而且他一点都不尊重你。”还总是对周酌远抱有古怪的占有欲。 周酌远更加羞耻,不过心底是开心的:“明天就要见到吴姨了,也不知道用做慈善的借口能不能行,吴姨不会把我们当成骗子打出来吧?” 裴鹤打开吹风机,一边吹周酌远睡衣上的小圆点一边说:“我想应该不会。” 周酌远今天晚上或许是有些兴奋,躺在床上都在讲个不停,说吴姨第一次见到他就很喜欢他,耐心地照顾他给他温暖;说有一回他病得很严重,吴姨搂着他给他唱儿歌哄他睡觉;说吴姨做的年夜饭特别好吃,他吃过两次,每次都撑得睡不着…… 裴鹤将他圈在怀里,时不时地点评几句,直到周酌远的声音渐渐变小,呼吸变得均匀,裴鹤才蹭了蹭周酌远的发顶,闭上眼睛。 第91章 五年前的吴姨和周酌远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白发与青丝交错着扎起来,不怎么爱笑,眉眼却很温柔,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请问你们是?” 这两个孩子穿得那么漂亮,按理来说她是会感到无措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那个更瘦一点的孩子看着很眼熟, 很亲切。 周酌远向前一步,说明自己的来意,因为昨天在心里排练很久, 他说的时候话语非常的清晰有逻辑。 吴姨带他们进入面积很小的客厅, 去给他们倒茶喝。 W?a?n?g?址?f?a?B?u?Y?e????????w?ε?n?2???????5?.?????m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沙发的扶手处被前面的租户用烟头烫了一个洞, 周酌远每次过来做客,发呆的时候就会盯着那个洞看。 裴鹤很喜欢听他讲这些小事情, 好像在回忆的过程中把裴鹤一点一点添加进他的过去。 吴姨留他们吃了一顿午饭, 下午她要出门去打工,临走前周酌远将后续麻烦吴姨关注身边病人医疗费状况的部分报酬塞给她。 吴姨头一次遇见这么幸运的事情, 她望着周酌远的背影, 莫名地想要流眼泪。 下午,周酌远联系上前世的房东,他租过的那间房竟然还空着,一直没有人租。 北城的夏天没有南方那么热,却也不凉快,周酌远脱下外套系在腰间,手腕上成对的褐色佛珠衬得他两条胳膊又细又白。 裴鹤拆了一颗吴姨给的奶糖,递到周酌远嘴边。 高考后的时间慢下来, 他们可以悠哉悠哉地从酒店走到周酌远前世的家。 等房东大叔拿着钥匙过来开门时,周酌远嘴里的奶糖正好吃完。 这个房间比吴姨他们家还要小,毕竟周酌远只有一个人,不需要多大的空间。 好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房间内简陋的家具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周酌远让房东大叔先回去,他们自己看,然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口罩,分给裴鹤一只。 周酌远戴好口罩,打开窗户,阳光透进来。 他指着窗台:“我在这里养了一盆仙人掌,因为仙人掌很好养活。” 他以为自己和仙人掌一样,也很好养活,可以活得很久很久。 周酌远垂下眼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那天真的好冷,我给自己煮了粥,泡了药,我只是想睡一觉,没想到……” 不过很快,他低落的情绪就消失不见:“但是不重生的话,也没机会再遇见你,没机会获得那么多财产。” 他把自己哄好了,裴鹤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于是裴鹤仅仅是伸过来手,与他十指相扣。 周酌远就牵着他,从褪色的衣柜介绍到床铺,又介绍到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卫生间。 小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花费的时间都不到十分钟,裴鹤锁上房门,转过头对周酌远说:“你会想留下这间房用来回忆吗?我将它买下来吧?” 周酌远考虑片刻,回答道:“不用,我想,我有更值得回忆的东西。” 裴鹤挑了挑眉,然后他从周酌远弯起来的眼睛里,看到了大大的裴鹤。 他们吃过晚餐才回酒店,刚踏入酒店大堂,周酌礼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 他大概是从什么重要的场合匆匆赶来,发型板板正正,领带都没有解开。 周酌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凶和慌张:“你跑来北城,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还有为什么又把我拉黑,我最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 周酌远不愿意和他说这些场面话,直截了当道:“我没去找过周酌意,他离开周家与我无关。” 周酌礼心底有些崩溃,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我当然知道,我根本没有提小、周酌意,我在担心你,你真的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吗?” 周酌远的手原本都已经放在他送给自己的吊坠上,周酌礼能够如此精准地定位到酒店,这个吊坠功不可没。 听见这一句,周酌远的动作顿住了,半晌,他的手从吊坠上拿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不会回去周家了,周酌礼。” 之前都是暗示,这次是明示。 周酌礼嗫喏着,想问为什么,想问他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他可以改,却又怕周酌远破罐子破摔,揭露前世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话周酌远和周家的关系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兴许是因为不在意,周酌远编出的理由敷衍至极:“我已经成年,应该学会独立。你跟你爸妈也讲一下吧,你们可以接回周酌意,毕竟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理解。我的话不需要你们担心,我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等我安顿下来,也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如果实在不行,你们就当做从没把我认回来过。” 周酌礼不知道该说他心软还是心狠。 在周酌远开始感到不耐烦时,周酌礼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不阻止你独立,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拉黑我……” 周酌远看到他西装革履站在这里,裤子上沾着灰,神情落寞面色苍白,一副可怜兮兮、好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打击的模样。 前阵子经历重要的人去世,又与疼爱多年的小意分离,周酌礼的人生其实不是那么顺遂。 周酌远垂眸打开手机点了几下,然后道:“你要是随便给我打电话影响到我,我还是会将你拉黑。” - 回到房间没多久,周酌远又接到林博旭的电话,他有些头疼。 林博旭焦急道:“你们离开那家酒店了?我过去找你没有找到。” 周酌远咳嗽两声:“是啊,我现在跟鹤鹤在北城玩。” 林博旭心脏漏跳一拍,他喘了两口气:“你怎么又什么都不和我讲?咳嗽是怎么回事?” 周酌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