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到了关键大事上,它永远不会违背乌惊朔的决定。 所以乌惊朔若选择留下,系统就负责暗度陈仓送送信收信,乌惊朔若选择离开,它便在确保主线剧情顺利推进的情况下给宿主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 说来也巧,仪城在人族领域边缘,离接壤处不远。 也就是说,对于一瞬千里的高阶大魔而言,这个距离基本上就是家门口出门左转走两步就能到达的距离。 乌惊朔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这具身体,不用系统接管身体传送了,走得十分潇洒自由。 没过多久,乌惊朔就住进了仪城地势最高的客栈,从这里向远处眺望,能够将秉白宗尽收眼底。 秉白宗只是一个占地面积只有两个客栈大小的小宗门,乌惊朔远眺过去的时候,看见秉白宗门口的信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放不下了,又在顶上叠了一堆纸片,这才惊觉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取掉里面的信笺了。 门口偶有人流出入,却不见那个守在门口的人影。 “……”乌惊朔默然。 也好。看来是想开了,知道顾着点自己了。 这才对。 乌惊朔把写了几句告别的布条扣了下来,指尖一动,手里拎着的锦囊就落进了那道信箱里面。 他本意是想给小孩再送点生活费,顺便留最后一封布条,训一训喜欢守在门口不吃不喝的不听话小孩。 既然能放下,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要不然人家好不容易想开了,又白挨一顿训,气都气饱了。 那信箱是因为这些天的往来书信而特地制造的,里面镌刻了传送阵法,只要知道口诀,就能往里面取送东西。 乌惊朔手里大部分都是魔石,不过他有「兑换」,这天赋居然还怪好用的,允许乌惊朔用于货币兑换,方便无比。 正当乌惊朔放完东西准备离开,那信箱却闪过一阵光芒,像是知会了什么人,随后门里就冲出来一道踉跄急促的身影。 陆辞雪仓促地冲到门口。 他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冲,血管鼓胀,耳边嗡鸣,喉咙痉挛得说不出任何话,眼睛却先泛起了红。 陆辞雪不知道那人在哪,不知道他过去几天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收信了。 他把没有送出去的信取出来反反复复看到天明,觉得或许是自己写得太过啰嗦,太没有营养,太废话太幼稚太没有价值,懒得看,没必要看,于是写了一遍又一遍,一张又一张。 陆辞雪怔然地对着雪片一样的信看了不知多久,随后一点点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埋进膝盖处。 这年头,哪个大人还愿意陪小孩玩这么久的过家家?是他不知收敛,不够懂事,妄生贪念,不知道见好就收。 断了好,断了好。 断了……好。 可是那道无人问津的信箱在数天以后,再次传来了阵法启动的异响。 这道信箱是师父专门做来收发信笺的,阵法绘制的时候将沾有那位先生气息的布条当做阵引放了进去,炼制出的信箱法器只有那位先生够投送过来。 而且信箱里的阵法启动有一定的距离限制,这意味着那人一定就在仪城之内。 那一刻陆辞雪脑中几乎是空白的。 等陆辞雪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他已经踉踉跄跄地冲到了门口。 乌惊朔站在窗前,眼神落下,即使如隔云端,他也依旧能够将那道站在宗门门口仓惶落寞的小小身影尽收眼底。 若不算上陆辞雪被贯穿胸膛躺在地上的那次,这大约算是他第一次见陆辞雪。 陆辞雪穿着朴素却干净的白色衣裳,脸庞略显瘦削,看不见这个年纪应有的软肉,五官虽没长开,却粉雕玉琢,灵动又漂亮。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ī??????????n??????????5??????????则?为?屾?寨?佔?点 分明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团子,眼神却像是极夜里的一颗星辰,极黑也极亮,如今边缘泛着一圈红,终于显了几分孩子气出来。 眼下还挂着点乌青,这几天大概没睡好。 乌惊朔看着他数次张了张口,小棉花系统适时地进行转播: “……您听得见吗?我、我知道我很唐突,只想祈求您的原谅,抱歉、抱歉。” “如果可以的话,那些灵石您收回去,我受了您太多的照拂,早已足够。” “前几日……我不是故意做出那副姿态的。这条命是您和师父他们抢回来的,辞雪不会擅自糟蹋。” “辞雪能力不足,尚未拥有替您排忧解难的能力,如若以后能够拥有,万望您给辞雪一次机会。” 转播出来的文字在乌惊朔眼前流过,冰冰冷冷,带不来任何情绪,可乌惊朔盯着陆辞雪颤抖红透的眼瞳,却莫名能触碰到几分。 陆辞雪手脚冰凉,手心全是汗,他不确定那人究竟有没有在看着、在听着。他拂开衣摆,端端正正地朝着远山的方向跪了下去,缓缓叩了三次首。 “这些天来,多谢您。” “谢您数次救命之恩,谢您愿意陪辞雪胡闹。” “谢您愿意给辞雪一次道别的机会。” 最后一次叩首,陆辞雪低头贴在手背上,久久保持着这个姿势,本就瘦削的肩膀能看出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乌惊朔甚至能隐约看见地面上被液体洇湿的深色痕迹。 “……” 不知是不是小团子叩首的方向,恰好正对着乌惊朔。 区别是乌惊朔听不见,陆辞雪看不见。 日头坠落,金乌渐沉,洒下烫金般的光芒,一面照着窗边默然而立的身影,一面照着那道长跪不起的小小身影。 宗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 秉白宗主手中拿着两个储物锦囊,放进了信箱里面,随后朝着陆辞雪跪的方向深深作揖,除陆辞雪外全宗上下三十五人,齐齐安静地站在师父身后,同样行了一礼。 小棉花系统飘在乌惊朔身边,看着他长身玉立,下颌紧绷。 良久,乌惊朔啪地一声关上了木窗。 小棉花吓了一跳,整团棉花颤了颤,没敢吱声。 因而它没注意到的是,一阵风打着卷吹过众人周身,地上长跪不起的陆辞雪忽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手托了起来。 他猛然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看见旁边信箱闪过一阵莹白光芒,里面除了装着灵石的锦囊之外,所有信笺都被洗劫一空。 乌惊朔郁闷地抓了抓头发,翻箱倒柜地找出来纸笔,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落笔,揉掉了十几个纸团,终于写完了一封。 他捏了法诀把信笺送进信箱,随后抓过旁边的被子,一言不发地把自己蒙了进去。 那端陆辞雪还未从信箱被洗劫一空的惊愕中回过神来,随后便又发现信箱里多了一封带着桃花浅香的信笺。 他浑身血液刹那冰凉,从头嗡到脚,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伸手还是先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