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看他一眼,先是用采血针扎了一下,锐利的针头没有对贺舟陵的皮肤造成哪怕一点伤害。他赶紧换成特质的枕头,找到贺舟陵手背上蜿蜒凸起的青色血管,扎了下去——针头弯了。 研究员回头看了眼外面,欲哭无泪。 贺舟陵睁开眼,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再试一次。” 研究员“哦、哦”着拿出又一根备用针管,这次竟然顺利扎进去了。他动作迅速地抽完一管,逃也似的离开。 实验室厚重的门合上,贺舟陵重新阖眼躺了回去。 从人类或者异能者的五感来看,这间实验室肯定格外安静。但对于贺舟陵来说不是,这“万无一失”的隔离一切的房间,对他来说仿佛只是在原地画了个圈,他耳旁依然能够听见外面的声音。 “先测测灵值混沌值。”外面一片热闹,仅仅10ml的血,就被各种实验和测试拉满利用率,“现在贺队的情况都没法用仪器直接测,只能抽血测更准确,真是辛苦你了……注意不要被污染!手套戴好!碰一下你都会掉混沌值!” “快快,拿去分析一下那个存在的活性!” “抑制剂测试!” “诡气值测试!动作快点!慢了就失去细胞活性了——该死,它已经在消失了!——消失停止了,抓紧!” 贺舟陵收回对那么点可怜组织的感应,帮助那个可怜的研究员完成了实验。 他在试图收回自己的洞察,然而仍然有一些东西不可避免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研究员A:“施五昌说一定要见戚余。” 潘稹:“已经在找了……有消息了吗?” 手下:“锦城特事局消息,他领了任务去处理小马哥,梁辉带队,一共2个A级2个B级,根据腕表监测最新消息,四个腕表都失去了生命体征。” “你说什么?”办公室里突然响起贺舟陵的消息。 所有人惊悚地望过去,无人知晓他到底是怎么从号称世界最坚固的实验室里瞬间出现在这里的。 手下呆滞。 贺舟陵踩着战斗长靴走过去,脖颈上的项圈早就不是基地特制那一款,而是戚余亲手戴上的、没有任何限制作用的皮质装饰物——情趣大于震慑。 潘稹灵机一动,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了偶然多次发现的、戚余视线扫过贺舟陵喉结的场景。 他当机立断一把按住正要回答的手下:“他说,锦城那边的消息还有待进一步确认,目前只是收到他们都在小马哥诡域里的消息。”潘稹心脏狂跳,看着贺舟陵紧锁的瞳孔,扛着艰难的呼吸阻力,在这种关键时刻挑起了大梁。 直到这时,实验室里才发现贺舟陵消失了,潘稹挂断疯狂给他打电话预警的实验室负责人电话,“贺队,你要去看看情况吗?可以顺便把戚总带回来,正好施五昌想见他。” 贺舟陵转身就要走。 潘稹:“等下!”他更甚一步,壮着胆子:“上面已经知道你和戚总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但现在戚总也被盯上了,你最好戴上定位手环,免得给戚总找麻烦。” 贺舟陵甩门离开,在门缝仅剩下不到5公分时,一根触手一晃而过,在比钢铁还坚固的墙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凹槽,拿走了一枚定位手环。 他离开后,所有人窒息两秒,紧接着剧烈喘气! 潘稹几乎是冲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把拍在整个基地的通讯器上:“追踪贺队坐标!行动任务:毁灭进入预备阶段!” 潘稹面前,代表着天机行动最高负责人的三台电话,同时响起—— “怎么回事?” “贺舟陵失控了?” “那个东西取代了贺舟陵?” 潘稹同时接通三个电话,一口气压下如乱码的思绪,“没有失控,融合彻底成功了。但问题也在这里,现在祂就是贺队,贺队就是祂。” 三个电话里的声音同时沉默。因为他们想起,最初贺舟陵就是从重启前的深渊中将之捕获,而彼时,祂原本就是想趁乱吞噬地球,给自己的宇宙之旅补充点燃料和热量的。 …… 贺舟陵找到马万象的公司时,前台和助理都说他正在拍摄,还微笑着友好提示:“您是和马总有约吗?可以在这里坐一下稍等,顺便看一下我们录影棚里的实况。” 他顺着工作人员的手看去。 嵌在墙上的70寸4k电视里播放的是录影棚监控画面,不小的屏幕被切割成了24个不同角度的取景镜头,拍摄着500平的绿幕录影棚。 小马哥的身影就在主摄后的监控器前,把一叠空白的A4纸卷起来,一下下地在旁边地面上敲着。特效师坐在旁边,听从他的命令:“好像这种剧本不够有意思,到时候肯定点击不高。给他重新加个设定,就加一个……” 马万象的话没能说完,被脖子后的凉意逼着回头。 看见一根骨鞭抽过来的瞬间,吓得直接原地消失。而他的特效师兼诡奴,哆哆嗦嗦地说:“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他在诡域里,快去找他吧。” 贺舟陵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已经生效的各种设定:“这几个设定,改一改。” 特效师:“这、这些改不了……” 红色瞳孔微缩。 特效师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又慌忙火急从地上爬回椅子坐下:“能能能,等着,我这就给你改,也就是花我80%的诡气而已,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 戚余醒来时,房间里一片黑暗。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只来得及短暂休息了一下,因为他浑身都疼。 他从床铺上爬下来,看见其他两个室友都戴着耳机在剪片子,柜子上的课表显示今晚有一节专业课,下方注一行红色小字:今晚交期末剪辑作业。 戚余电脑的剪辑工程里空空如也,整个电脑里也是空空如也。显然,他无法交作业——尽管他疑惑,自己不像是会对剪辑专业感兴趣的样子。 在经历了后续的专业课点名批评、喜提挂科与寒假留校补作业之后,其他同学们纷纷欢呼着开始为两天以后的离校做准备,戚余的两个室友甚至当天就已经打包好了大部分的行李,只等着最后两门课的考试结束。 戚余隔壁的床位空着,金属骨架上却放着一把雪白的长刃,看起来不像是金属,散发着象牙的光泽,不知为何让戚余有些在意。 两个室友都没人去动,不是他们的吗? 半夜。 寝室里万籁俱寂,能听见另外两个室友的鼾声。戚余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身面对着雪白的墙壁。 南方城市的寝室总是很潮湿,墙上偶尔会出现一些鼓包,轻轻一戳就会掉落一片墙皮。 但戚余没有戳。 他只是安静侧躺着,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