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失了仪态,不为别的,只为那人不可一世的威严不被践踏。 才来王府一日便擅自出府,主子这是何来的胆……剪雪跟随着踏出府殿,回身作望,谨言慎行着朝里屋一指。 “可楚大人他……”举止一顿,剪雪清了清嗓,小声一咳,“主子该告知一声为好。” 想起楚大人面上的倦容,清冷间透着丝许晕不开的疲困,温玉仪黛眉舒展,温声而回。 “他已入睡,待我回来,再向他请罪吧。” 这些时日在温府忙着嫁娶婚事,她未得一刻停歇,而今进了王府,才有了安眠之夜。 如此想来,她已有好一阵子未上街市添置金银玉饰。 微雨忽至,浸染巷陌青石板,八街九巷熙来攘往,吆喝之声此起彼伏。 茶馆内的说书人声情并茂而诉,阁楼上的灯笼顺着雨丝摇晃不休,泱泱盛世,车马粼粼。 街道旁人声鼎沸,酒肆花窗映出几方饮酒作乐之影,热闹非凡。 暖风轻卷,浮云游荡,一道花容皎姿在街市一肆铺前顿了脚步,凝望起铺上琳琅满目的珠钗花簪,皓月般的眉眼弯了起。 随行在侧的女婢笑得更欢,左挑右选,选了一支状似桃花的琉璃发簪:“这支簪子状似桃花,与主子好是相配!” “此言当真?我戴上试试,”温玉仪欣然插上玉簪,照了照放于摊铺旁的铜镜,向掌柜问道,“这珠钗所需几钱?” 那掌柜喜眉笑眼,伸出一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不多不少,一两银子。” 这一答,却是令铺前的侍婢极为不悦。 不住地望着主子发髻上的花簪,剪雪轻撇唇瓣,抬高了语调:“单单一支珠钗就要一两银子?这分明是看我家主子好欺负!” 第3章 “我们也不差这一两银子,给了便是。” 周围人潮闻声纷纷聚来,温玉仪将丫头拉至一边,抬袖遮挡,低声相道。 剪雪见势挤眉弄眼,轻晃钱袋,为难之色又浓重了些:“主子,出门时带的银两不够,恐是付不了……” 这才意识到何为骑虎难下,硬是留着也付不 出银两,可若是事不关己般放下花簪走了,只叫瞧热闹的人说东道西。 温玉仪沉心作思,欲想一法子脱离窘迫之境。 “这发簪的银钱我给了。” 于议论声渐起之时,一语清润之音划破长空,一锭银子被置在了肆铺上。 放落银钱的皙指骨节分明,周遭众人抬目望去,顿时一惊。 来者竟是皇城使楼大人。 掌柜一见白银,蓦地乐开了花,言笑着将银子放入袖中:“草民还在思索,是何人如此出手阔绰,原来是楼大人啊!” 眸中男子面如冠玉,器宇轩昂,却又带着隐约的谦卑温和,一袭青衫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显尽了君子之范。 温玉仪瞧愣了神,不自觉地滞在原地。 原本的不安之绪越发变得慌张,好不易理清的心念似要冲破云霄。 心跳如雷。 她霎那间敛回眸光,转身欲狼狈而逃。 有人付了银钱,她已然不必再停留,此般打破僵局之策,只能是她仓皇而离。 然而未走几步,又忆起发簪还戴于发髻之上…… 她一止脚步,再度折回,取下发上桃花玉簪,一言不发地递回于掌柜,故作从然地再次离去。 却不敢瞧望旁侧男子一眼。 她若再与之相视,恐是要跌入他的清隽眼眸,跌入那此生不得的妄想里。 若镜中花,水中月,咫尺天涯,遥不可及。 娇婉女子行色匆匆,皇城使楼栩怔了怔,拿上那花簪快步奔上前,将姝影拦了下。 他凝肃望向四周,待围观人潮散去,肃然目光又化为不易察觉的柔和,轻落清婉女子身上。 “王妃娘娘喜爱这发簪,下官买下自是想相赠的。”楼栩双手递出桃花发簪,眼波里泛着赤诚。 并未伸手接过,温玉仪立得端直,凝视男子手中的饰物,良晌开口:“我已为他人妻,楼大人这赠姑娘花簪之举,恐是不妥当。” 皇城使犹有不甘,迫切地想送出这首饰,不作退让:“王妃娘娘许是会错了意,下官仅是瞧见娘娘的女婢面露难色,猜测娘娘出府时未带足银两。” “此举无关风情月意,还望娘娘收下。” 他如是言说,已为她寻了借口。 这支桃花簪她初见时便爱不释手,此刻又加之是楼大人相赠,别提有欢愉。 “剪雪,回府后记得遣人将银子送还。” 她浅叹着拿回发簪,端望了一遍再一遍,与剪雪吩咐道。 “奴婢定牢记。”朝主子恭然俯身,剪雪偷瞄眼前肃冷身影,灿然轻笑。 此物便当作是用借来的银两买的,待他人问起,她也有措辞可言。 温玉仪窃喜地攥上玉饰,眸底漾开一片涟漪:“今日多谢楼大人相助。” “下官不敢当,”闻言赶忙回应,楼栩剑眉一展,直言不讳着,“只要娘娘欢愉遂意,下官便欢喜。” 再嘘寒问暖下去,主子许是要忘了时辰,剪雪想那楚大人还在寝房睡着,要是醒来,四处瞧不见主子,又会如何因嫌恶记上一笔。 “主子快些走了,待楚大人清醒,寻不见主子,怕会给主子招出些祸端来。”念至此处,剪雪忙作提点,语声响亮,有意让面前男子听去。 楼栩自当知晓话中深意,保持适当之距,于她而言才造不成困扰:“楚大人傲骨嶙嶙,风姿卓绝,是极好的归宿。下官恭贺娘娘与楚大人鸾凤和鸣,鸳鸯合好。” 清肃之影向她行下一揖,她心上震颤。 似有弦丝在瞬息间断了。 这一幕她遐想过几回,真正听他说出恭贺之言时,她仍感酸涩苦楚…… 温玉仪敛眉回礼,回语中掺杂着微许落寞:“楼大人的心意我收下了,也愿大人能寻得良缘,寻见一位不辜负大人情意的姑娘。” 语毕,她便泰然自若地离了街市。 往昔相遇的种种若过眼云烟,最终连风痕也不曾落下。 离那街巷远了,剪雪忍不得叹了叹气,心想主子有苦难言,定将此情念埋回了心底。 “主子心里可是闷得慌?”身侧清丽女子依旧平静如常,惯于将一切心绪埋得深,剪雪唯知她对楼大人倾慕万般,当下定不好受,“奴婢觉着,这份情思应早些时日断了好,若楚大人察觉了,以他平日的性子,怕是不会给主子好眼色。” 可今朝已为摄政王的正妻,主子势必要当断则断。 不为现下,也要为将来思量。 温玉仪回想那孤绝料峭般的人影,双眸不沾丝许波澜,清冷而回:“无妨,我也不需他的垂怜,争宠之事轮不着我。他若不喜我这般的,再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