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人分明已婉拒,是项小公子您硬要来的。” 一旁的奴才细声提点,无奈摆手:“大人未恼怒已是万幸,公子您就快回吧。” “来者皆是客,怎有赶客的理。” 轻柔悦耳之声若一泓清泉,项辙循声而望,于百花间走来一位柔婉娇丽之女。 她浅笑着站定,目光投向肃静的书室,再朝他回望:“项小公子是时常来王府寻大人嬉闹吗?” 此女便是传言楚大人迎娶的相府闺秀,项辙惊奇打量,几瞬后便觉失了趣。 尽管王妃生得花容月貌,却仍是人瞧不出有何才识过人之处,他剑眉一蹙,只感扶晏哥的正妻不该这样平平无奇。 “如何能叫嬉闹,扶晏哥会的东西可多了,我是来虚心求教的。”项辙极不服气,执起剑鞘一指。 “你便是与扶晏哥奉旨成婚的温氏嫡女?” 旁侧观望已久的奴才觉着太过无礼,小心翼翼地言着劝:“项小公子怎这般作唤,应唤其王妃娘娘……” “不碍事的,楚大人确是忙于政务,项公子若不鄙弃,我可作伴。”桃花含露般的容颜笑意盈盈,温玉仪清朗而笑,秀眉顾盼神飞。 他不去招惹,这摄政王妃竟还自己迎了上,项辙勾唇轻笑,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张扬。 “你?”满目尽是鄙夷,他收剑抱于胸,肆意问道,“投壶你会吗?” 她坦诚而答:“不会,不过项公子教我一回,我再多加练上一练,凡事都难不倒。” 女子不晓知难而退的模样令他很是不欢,项辙咧唇嗤笑,扬手一挥,命府中侍奴将壶矢递上:“你还真是自吹自擂,那我就大发慈悲教你一次,你可瞧好了,别闹出笑话来!” 待庭园中摆了射壶,手中又攥了羽矢,项辙却犹豫少许。 先前这投壶之术皆是扶晏哥所教,若论精通,他知的也只是凤毛麟角。 果不其然,一箭投出之时,下人纷纷奔来围观,清风拂来,那羽箭擦壶而过。 众人定睛之刻,壶矢已掉落于地。 “这次不算,这次是练手……”项辙挠了挠头,偷瞥身旁女子,瞧她望得极为认真,似是在自寻着技巧。 这场比试她似乎全神贯注,既是如此,他便更要让她打退堂鼓,却步以退。 一名柔弱娇艳的女子,空有一副皮囊,如何能赢得与男子的比试。 “投中了!” 第二支箭矢稳稳当当入了壶,项辙喜形于色,拍手称快着:“怎么样?说出的大话收不回了吧?投壶可并非是件易事,到你了!” 他眼望此姝色抽出一羽箭,定神对准那射壶,如他所料,箭矢落空了。 项辙笑得前仰后翻,不住地讥讽道:“哈哈哈哈哈……你果然不会,既是不懂投壶之技,还愿与我比试,实乃勇气可嘉!” “我才尝试第一回,项小公子已习练了多时,此为胜之不武。”虽未如期投中,她也从容以对,温玉仪莞尔作笑,任他讥嘲。 笑声一止,少年扬眉,不禁抬高了语声:“那你说说,怎般才算公道。” 她闻言笑意未减,断然笃定着:“让我练上半个时辰,我定能胜过你。” 这连长剑都拿不得的女子,竟说得这般大言不惭,他再不应,便是换作他被旁人耻笑。 “你这女子看着柔弱无骨,却是有胆有识,”项辙狠然一应,欲看这女子究竟要耍何花招,“好!我便给你半个时辰。” 此语落尽,府内顿时喧闹鼎沸。 都道这项小公子才华盖世,秉文兼武,是当今不可多得的贤才。 只是他心高气傲,盲目自大,唯有楚大人能令其钦服敬慕。 第12章 可楚大人不喜闹腾,觉此少年太过心浮气躁,每每来此,扰了他的清静,长此以往,便避之不见了。 这位小公子尤为自负,目空四海,除了楚大人,不屑和他人多道一句。 能与王妃娘娘言谈至此,还愿与之比试,已让府第之人惊耳骇目。 游廊内有人端着茶水恬然自得而行,忽见另有 侍从擦身而过,浑身兴奋不已:“你们怎不去瞧一些热闹,项小公子和王妃娘娘正于院中比试投壶呢。” “你说何人?王妃娘娘?” 那婢女大吃一惊,拦下这一人,半晌又问:“可是那几日前嫁入府中的温姑娘?” “你莫不是要糊涂了,除了此王妃娘娘,难道还有别个王妃不成?”就此十分新奇,方才出言的随侍边道边朝投壶之地奔去。 “与项小公子比投壶?投技虽不说精湛,项小公子自小跟着太师学习,而今正值束发之年,也算是拔萃出群之人,”恰巧有修剪花木的花奴经于长廊,一同谈论道,“娘娘为一介深闺女子,如何敢……” 婢女喜眉笑眼地继续奔前,闻听不远处呼声连连,便劝止了言谈:“不多说了,你们不去,我可要去见识见识那难得一见之景。” 午后的王府一角众说纷纭,纷乱不可辨,吵嚷声一传就传到了书室内。 喧嚣时起时落,透过雕窗萦绕耳旁,案前端肃身影微拢眉心。 正巧侍女夏蝉端了清茶入内,临走之际被唤了下来。 “庭院内似是有些喧闹。”楚扶晏紧望一页墨文,冷眸蹙起,目光未偏一分。 闻大人问起,夏蝉肃穆答道:“回大人,是王妃娘娘和项小公子在玩闹,说是……” “说是在比试投壶。” 本意是不想那少年再烦扰,欲试探她会怎般应对此局面…… 他抬眸一望伫立的婢女,良久启唇:“投壶?她……” 如何也作想不出,她竟会与那项辙比试投壶。 “娘娘正在勤加苦练,大人去一望便知。”夏蝉灿笑着一瞧窗外,像是也想凑上些热闹。 那双冷淡清眸回看于奏本上,待命的奴才心觉大人是了无兴趣,抬声呵斥般高喊:“没瞧见大人正忙着?让大人去观他人胡闹,你好大的胆!” “奴婢该死……”听此言辞,夏蝉遽然一跪,“可奴婢所言非虚,娘娘她……” 水榭华庭落英缤纷,投壶之处傍花随柳,很是锦绣幽丽。 毕竟曾于闺房中只喜读书作画,从未触过投壶之举,短促之时,无法一蹴而就,壶前伫立的女子投掷了许久,射壶周围已满是箭矢。 项辙抱胸靠于廊柱,等候多时,已然打起了哈欠:“这半个时辰也快过去了,你才投中三支壶矢,虽然与别家姑娘相较多了几分无畏,但还是不及男子分毫。” 几步之远的壶口仅有三支羽箭立着,确是极其单薄。 女子神色温缓,杏眸轻凝,柔和道:“时候未到,怎能断出个胜负。” 她再抽一箭矢,瞄准欲作最后尝试,心底似有了些了然明彻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