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鲜血顺剑锋滴落而下,一滴,一滴…… 血腥之息弥漫四周,院落沉寂,那可怖的杀意似也退了。 温玉仪惊愕未歇,局势变化来得突然,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他不言,她也未敢开口。 忽而想起自己乃是衣不蔽体,心下太是难堪,她往草堆处挪着娇身,竭力羞愧地遮掩,压抑着方才所受的恐惧。 面前人影依旧不语,轻柔地将一件氅衣披于她身上,随后蹲至身侧,不紧不慢地解落绳索。 此人是有意为救她而来,她莫名笃定,唯觉这一人她应是熟知不过。 “敢问恩人是……” 温玉仪启唇轻问,话至唇边,束缚双手的绳索已落。 身旁男子一语未说,已走了远。 他解下草绳,偏偏未解双目前的布条,待她自行而解时,院落内已不见他的踪影。 他是刻意不让她见着,不愿她知晓是何人相救…… 他究竟是谁…… 院中歹人皆被一剑刺穿,鲜血染遍杂草荒木,温玉仪取下眼布时,瞧见的便是这景象。 那人身手利落,却非是楚大人的行事作风,此番看来,倒更像是那长久未见的浩然刚直之影。 她拢紧肩处宽大氅衣,衣物极不合身,便觉此袍衫是那男子从屋舍搜寻来的。 狭小院落充斥着森冷与萧索,心绪逐渐沉静,她疾步欲离,倏然瞥见一角的荒草边静放着一支发簪。 她蓦然一怔,静望那桃花簪出了神,料想是适才那人出剑时无意间掉落。 可所望的花簪如何会…… 如何与她曾经在街市肆铺上望见的那支极其相似…… 她回忆着那发簪被楼栩买下相赠,之后就被王府中的一名女婢摔断了。 彼时惋惜了好久,她当初可是喜爱极了那桃花状的簪子,但它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是楼栩…… 方才来解救的那一人,是皇城使楼栩。 僵愣半刻,拾回花簪入了衣袖,她忽感心乱如麻,疑惑着若是楚大人来人救,她又会有何等心绪…… 然她转瞬再想,大人分明要去谋权夺势,谋夺江山后还要予她不少好处,怎能因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落日随山影归去,疏影横斜于清水湖面,千思万绪不得清明。 不闹不扰地行回香坊时,温玉仪见平日随行左右的丫头红肿着双眼,朝她一遍又一遍地打量。 剪雪震颤着望主子衣衫褴褛,全身仅以一件氅衣相裹,玉肌上沾了污垢与尘土,哪有丝毫大家闺秀之样。 “真的是主子……” 才说出几字,剪雪便泪如雨下,清泪猛地夺眶而出,再是止不住:“主子失踪整整一个月,奴婢深夜都未敢合眼,今日可算是等到主子了……” 她平静地走入坊内,沿着回廊行向寝房,将遭遇之事道得风轻云淡:“被人持质了,困于一处院落,好在能够侥幸脱逃。” “劫持主子的是何人?” 丫头边在一旁拭着泪水,边关切地问,一想主子无故所受的欺辱,便想将那些恶徒大卸八块。 “我也不知,此时还困惑着,”端步回入雅间,又命人备上温水,温玉仪在柜中寻了件浅素罗裙,轻声回应着,“不过歹人皆已丧命,暂且应不会有性命之忧。” 赫连岐闻讯赶到闺房时,见美人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页?不?是?ǐ????u???ε?n?2??????5??????????则?为?山?寨?站?点 已更了衣。 想她曾是在去寻他的途中被劫,他便懊悔多时,此刻看她平安回府,终于定了心神。 抬袖一拭额上残留的细汗,赫连岐眉宇微展,心有余悸般商谈道:“未来这一二月,美人莫再出香坊了,实在让小爷我惊出了一身汗。” 一见这放浪形骸的公子,迫使丫头行那房事一说再度闪过万千思绪,她微凝眉眼,愠怒随之翻涌:“我还未找赫连公子算剪雪这笔账呢!我的婢女,公子如何能欺辱?” “冤枉啊!我顺从的可都是小美人之愿,怎到了美人口中,便成了霸王硬上弓了?”闻言顿感糊涂,赫连岐疑惑地一望旁侧丫头,不明这来龙去脉。 剪雪见此情形慌忙避开目光,将头垂得极低,良晌半吞半吐道。 “原……原本就是,公子怎能不认账……” 此情此景就彻底让她了悟,丫头与她道了谎。 赫连岐从未强迫,两厢情愿之举,不谈对错之分。 分明二人心甘情愿,丫头何故诋毁……她不想细思,也不愿深究,被困于茅屋太久,眼下只想安寝上几日,不让任何人来扰。 第70章 一木桶的清水被抬了进来,温玉仪见温水已备好,便淡然唤眼前二道身影出屋去:“你们二人之事,事非关我,往后我再不多管了。” “主子要怎般……怎般才会原谅奴婢?” 剪雪着急万分,急赤白脸地抬袖拭泪,实在担忧主子将此事记恨。 “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自行决断,”转眸瞥望一侧郑重而立的公子,如此一看,与丫头倒是有般配之处,她轻浅一笑,意在早作了谅解,“既是两情相悦,你何苦要说是赫连公子迫使……” “奴婢是怕主子责怪,怕主子……也对公子有意,再是不理奴婢,”泪水依旧盈盈而落,剪雪涕泗滂沱,几霎过后,失声痛哭了起,“哪知主子这般袒护着奴婢……” 退至寝房门外,剪雪悔悟不已,深感此回是犯了大错:“奴婢愧疚多日,无从向主子坦白一切……” 她轻盈阖上房门,示意丫头来日再道,轻然落下一语:“若非被欺负,择取良人是你的私己之事,你我仅是主仆,我管不上的。” “主子……”剪雪欲再作解上几言,可轩门已阖,多说无益,便撇过头来埋怨着赫连岐,口中低喃。 “都怨公子……” 才觉方才是他说漏了嘴,赫连岐一举折扇敲了敲脑袋,半晌懊恼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是我错了,小美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过我瞧着美人那模样,应是未将我俩之事太放于心上。”回想她寡淡无澜的神色,赫连岐微拧眉心,迟疑问道。 “你不觉得……美人从外头归来便魂不守舍的?” 闻语,愁思又一涌眉梢,深知主子平素的性子,剪雪悔恨着自己,徐缓回语:“主子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在外受了欺侮……她从不与旁人说的。” 赫连岐离步出了院廊,借着廊上灯火,回望身后雅间,心也跟着一悬:“那你可得多陪陪你家主子,万一哪日美人想不开了……” “不用公子言说,奴婢也会尽心服侍的。”丫头连连颔首,于心底暗自发着誓,将来再不将主子隐瞒。 “怕只怕主子真就不理奴婢,奴婢连赎罪都无能为力……” 夜幕渐深,游廊尽头的闺房亮着明黄灯火。 未过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