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走吧!” 此瘟疫像是连大夫都没了主意。 她敛回视线,又将目光落至这药铺的掌事身上,只觉其中有蹊跷。 “这病如此玄乎,若不慎染了上,便只能等待亡命?”她不解更甚,试探般相问。 闻此语颇感无奈,赵大夫长叹下一息,无能为力般一摊手:“老夫也还在观测着,此病状似天花,却比那天花还要猛烈。染病者虽不起红疹,仅是成日呕血,但痛苦难忍,待五脏六腑衰竭,也是到了命终之时。” “可有药物能缓解病痛?”温玉仪思索片霎,顺这老者之言继续问,总觉得能问出些什么来。 倘若疫病无解,村民足不出户,这药铺又何故开着,定是有所需求才一直未打烊。 “按时服这桑菊饮,方可稍缓病症。”顺手从药柜取了几副配好药材的药包,赵大夫扬袖指了指,好善乐施地回道。 “只可惜这药无法根治,姑娘要好好思量。” 听大夫所言,此药无法根治,只能缓稍缓病痛。村民不堪病苦,故而一有银两便来买上几副药,以缓病症折磨。 而这位大夫……就可从中谋取到巨额钱财。 她再看柜上摆着的草药,杏眸一凝,柔声问着:“这一副需多少银钱?” 抚须的手骤然一顿,轻缓伸出一根手指,赵大夫正色答道:“一包桑菊饮需一两。” 区区一副缓疾之药竟需一两,这位药铺大夫当真是赚得黑心之财。 可此村瞧着并不富裕,若挨家挨户都能给上这钱两,那村民便个个都要成富商了。 “价钱如此昂贵,那些村人能承担得起?”温玉仪黛眉未展,直望眸前别有居心的老者,仍温声细语地发问。 瞧此情形,闯入药铺的姑娘怕是拿不出银子,赵大夫赶客般一挥衣袖,怒目将草药放回柜中,似不愿与她闲谈。 “所以老夫说了,得病之人医不得的,姑娘若觉昂贵,便请回吧……” 她赶忙恭然再俯拜,穷追不舍般再问:“这村中别处的药铺也卖得这般不菲?” “药铺唯此一家,别无余地可选!” 赵大夫已不再客套,面色极其不悦,愤然而道,抬手直指铺外,宛若这肆铺从不待见贫苦百姓。 村内药铺仅此一家,难怪价钱由一人而定。 温玉仪仍觉有疑虑未解,光待于此处的确是无计可施,况且这药铺掌柜已生怒,她只可先退去。 最终行了一礼,她温婉一笑,款步出了铺子,折原路回庙堂去:“我与夫君只是偶然路过此村,出门未带足银两,实在抱歉。” “要不这样吧,”忽觉自己方才粗鄙了些,姑娘看着像是个大家闺秀,说不定是有钱财傍身,赵大夫听罢缓下语调,欲与之再商谈,“姑娘有多少银钱,老夫可斟酌着减一些价……” 可再次抬目,姝影已然走远,老者遥望片刻,凝思般步入了里屋。 如果这怪疾传染得厉害,那铺子里的大夫又为何从未受染…… 若不出所料,那位赵大夫定是知晓其中的原由,为谋得村中钱财不择手段,瘟疫之事是赵大夫一手谋划也犹未可知。 温玉仪觉此事兴许没有想得那般简单,再大胆寻思,一念头闪过,就此诧异不已。 此村落是项太尉派马夫送行而来,美其名曰助避躲官兵追捕,实际却是想让他们死于瘟疫里。 想用此法灭口,项仲明是悉知这染疫之村,亦或是…… 亦或是这劫难,本就由项太尉与那赵大夫一同策划而起。 他们不计后果地敛着一方民财,顺道除去知晓遗诏之事的楚大人,以及她这再无他用的庶民。 然这一切只是猜想,并无铁证。 温玉仪步子微顿,瞧前方有一位布衣男子立至屋舍前,似已候她许久。 “姑娘留步!”男子快步将她拦下,眼望她行步来的路,轻声问道,“姑娘可是从赵大夫那儿走来?” 她忙抬袖捂上口鼻,摇头婉声相拒,一面道着,一面向后退去:“公子还是离我远一些,我家夫君染了瘟疫,我许是也快了。” 第86章 “无妨,我家娘子已病入膏肓,撑不了几日了……”眉目间溢满了忧伤,那男子语焉不详,从袖中取出二包药草,微红着眼眶,递到她眼前。 “方才听闻姑娘敲对面屋舍的门,我家娘子想着,既已时日无多,不如将剩下的桑菊饮给姑娘,好让姑娘的郎君缓一缓病恙……” 已知命不久矣,便舍弃自己让其余染疾之人好受些,不论何地,有歹人所在处自会有心善者。 “如此昂贵之物,我不能收的,”温玉仪断然拒之,惋惜轻叹,思来想去,道出心中疑惑来,“只是有些困惑,你们如何能付上那银子……” “自当是砸锅卖铁,拆家荡产了……”言及此,布衣男子顿时满目愤恨,那恨意似要冲出眼眸,药包险些被捏了碎。 “我与娘子原本还有着盈余的钱两,都是这瘟疫,害我家破人亡!” 她明了垂眸,不住地唏嘘着,随即又问:“这瘟疫感染之速极快,前 去医馆望诊的人日日有之,那赵大夫为何安然无恙,未曾染上怪疾?” 听闻这一问,男子忙向四周张望,似生怕得罪富贵人家,悄然走近,小声道于她耳畔。 “传言是赵大夫私藏了散疫秘方,只卖给村中的富商子弟……”男子一字字说得含糊,当真说得清晰了,恐是今晚便要丢了性命,“至于需多少银两,我们这些穷苦百姓都无从得知。” 心下一怔,温玉仪敛声再问:“这传闻是如何流传出的?” “根本无需流传,村子里的大户人家个个康健,定是赵大夫给了他们灵丹妙药,”话语越道越轻,男子忽地感慨命运不公,眼中泛起泪光,“也是,我等贫寒百姓连桑菊饮都难买下,更何况要买那灵药……” 简而言之,那位人称悬壶济世的赵大夫不仅谋取着平民之财,还将富商贵胄的家财也贪于钱囊中。 留此人在世,便是遗祸无穷。 温玉仪缄默良晌,心颤未歇,忽问:“价钱如此之高,分明是收敛平民钱财,何不报官?” 似早与别处村人商讨过一二,男子计无所出,认下命数般长叹道:“此地与京都离得远,附近也没有县衙,官府管不到这一带。何况无凭无据的,我等也不好污蔑人家大夫。” “公子可能够召集村人于今夜子时前去那药铺?”她蓦地开口,心里有了些许定数,想在今晚解了这些村民患了多时的疫疾,“便说是寻到了救命之药,赵大夫想施恩于众人。” 狐疑看向这村外来的姑娘,男子轻问:“姑娘是何意?” 她心上未有十足的把握,一时不知如何详尽而言,仅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