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她终归是要知晓,便咬了咬牙,犹豫着说出了口。 “像是遭人暗算,此刻已是……已是尸骨一具了。” “公子胡说!”不可置信公子所道竟和主子说的相差无几,丫头瞪大了眼,不觉一抬语调,“楚大人如此命大,连天牢都能逃出,怎会轻易被人夺了性命!” 温玉仪镇定回望,颤动的双手终是一止,尘埃落定,此讯无疑。 她满目冷冽,肃声问向那刚从皇宫行回的公子:“暗算他之人,可是那皇城使楼栩?” 凝神思索了好半刻,从朝堂官臣处所听的确是此名,赫连岐挥扇颔首,讶然她听到的音信竟比他还要灵通。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我记得当初带美人逃离时还见过一回,”赫连岐用扇柄一拍脑袋,想缓和当下的凝重之息,随然道,“你说这楚扶晏也够倒霉的,竟就这样被人害了命,徒留美人在香坊中……” “那楼栩是如何杀他的?” 冷静地起了身,似将最是悲愤的思绪强压了下来,温玉仪轻缓行礼,不愿再回避,正声道:“还望公子告知,越是详尽越好。” 赫连岐被眼前异常淡然的女子吓了着,如实而告着,无措望向丫头:“据说是授以皇命,一剑刺进了心口,很是干净利落……” “美人,我可将我一切所知都已告诉,其余的一概不知了。” 好在只是一剑刺心,未将大人折磨至死。 她抚摸着一直藏于袖中的匕首,随之徐缓取出,打开刀鞘,匕刃上的寒光瞬间乍现。 陛下和公主既来了晟陵,回程必会由经城门,陛下此趟所带的护卫不多,她可趁机混入其中,以行刺杀之举。 温玉仪阖上刀鞘,下了一决意:“两日后,我便回万晋。” “主子不可冒然,楚大人说了让主子暂且避于香坊……”剪雪见势一颤,未想有朝一日主子竟想着要去弑君,单凭一弱女子,如何能…… 大人若死了,她已对世上任何一人构不成威胁,待于这香坊中已没了用意,倒不如去极力救出母亲,顺便为他寻上这一仇。 她如若败了,便与大人泉下相见,若侥幸成了,就和母亲在他处安家。 “大人若真死了,我已然牵连不了任何人,”她颦眉轻笑,眸底溢着些笃然之色,“我的安危已和旁人无关,你们不必再劝了。” 随主子身边多年,也知主子下了决心之事极难改变,剪雪忙叮嘱起坊中下人,主子若有所需,皆听命而行:“主子有何需要吩咐的,尽管和奴婢说,奴婢定会竭尽所能。” 夜色沁凉入体,晟陵皇宫内 万籁俱寂,廊内宫灯华贵幽亮,红墙碧瓦早已渲染成墨。 殿中灯火高照,龙椅上的人影似料到有人会来,沉默而候。 龙榻之上的床幔被月色照得朦胧半透,隐隐香气游荡于四壁间,威仪之影听着殿外步履渐近,便转了身来,呈现的是一副龙颜凤目的面庞。 此人乃是晟陵皇帝秦弘序,至于来者为何人,他大抵能猜到。 御前宦官就此行入殿内,手执拂尘不紧不慢地一拜,走至其旁侧低语。 “陛下,有人在殿外候着,想入殿见驾。” 第94章 秦弘序冷然一哼,面对来人,似已做了完全之策,一挥龙袍,凛声道:“这个时辰也会有来寻朕的人,朕还是闻所未闻。” “让他进来吧。” 从屏风外走入殿的是两名以帷帽遮面的身影。为首之人一摘挡颜之帽,浮现的是万晋九五之尊,李杸的面庞。 其身侧女子也随之摘下帷帽,透出的气焰尤为高傲。此女容颜娇俏,一双凤眸稍弯,却带着凌人盛气之势,想必是那随行来的公主常芸。 二人静默而立,深夜到访却不行礼数,只是伫立着等龙椅上的帝王先发话,惹得一旁的宦官颇为不悦,扯起嗓子高喊。 “大胆!如此不知规矩,见了陛下还不快速速下跪!” 然二者闻语照旧不跪拜。 分明是恳请着来见陛下,到了陛下面前,竟无礼至此,那宦官猜不透来者身份,欲再教训上几言,下一瞬却被陛下举袖而拦。 “万晋傀儡皇帝李杸?” 秦弘序抬眉轻笑,将傀儡二字刻意加重,想此人是提早来了晟陵,这般东遮西掩,是料准了早朝时会予他难堪,才事先面圣知会。 “知你来了晟陵,已让我朝的大臣于明日早朝时恭迎,你何故要这般遮遮掩掩地来。” 李杸感到自己被轻视,本是平静的面容忽地低沉,似乎堪堪一语就沉不住气了:“区区一小国,还敢直呼万晋帝王的名讳。不分孰强孰弱,不知所趋大势者,便该死。” “堂堂一国之君,恳请他人就是这丑陋之态,大度之风实在比不上楚大人分毫,难怪是个受人摆布的傀儡皇帝……” 微眯着眼,端量起身前不堪入目的君王,秦弘序冷声一笑,极为不屑地扬袖,示意身旁太监送客去:“你既是这态度,那朕只好赶客,慢走不送了。” 在一侧听得急切,常芸赶忙一拉李杸乔装上的玄衣袍袖,提醒着此次是为说和而来,定要静下性子来,莫惹了他国皇帝怒恼。 李杸半晌平息下怒意,想着此回来的目的,正容反问:“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分明已和万晋缔盟,晟陵忽然撤去边境兵力,毁约在先,是为哪般?” “何人说朕言而无信了?先前与朕缔盟的是楚扶晏,朕只认他一人。”凌厉目光毫不偏移地落于其身,秦弘序抬指轻点着红木扶手,轻蔑道。 “至于你这个无能的皇帝,没资格和朕谈此事。” 这位万晋来的皇帝不免怔然,何曾知晓秦弘序对昔日摄政王极是偏袒,那缔盟之事也是依着楚扶晏来。 如今话中之人已逝,秦弘序是承认并公然毁约了。 “你!信不信万晋明早便发兵,攻下你们这座小城池……” 李杸顿时急火攻心,未想晟陵君王一意孤行,欲将整个晟陵国置于水深火热中,连他的好言都不听。 像是听了个笑话,秦弘序不止讥嘲,悠然道出摆于眼前的局势,让他莫白费气力:“尽管攻来,朕坐等着。” “屺辽若见万晋派兵攻之,兵力又将折损,恐是会借机南下,直攻你们的皇城。” 事实不假,但字字戳心,现下不仅是晟陵,周围邻国曾行下的议和之举一个接一个地作废,似要群起而攻。 各方说辞竟都与秦弘序一致,缔盟一举要看那楚扶晏掌权才可作数。 生前将他操控,如今死了竟还能牵制着他,当真是辅佐他治理天下的好朝官……李杸气愤地瞪红了双眼,垂手紧攥着拳,却不敢在他国皇城发泄此怒。 常芸见景走上一步,较为稳重地向威严之影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