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耳边扑簌簌的动静,她心口惴惴。 有点生怕惊动了属于他们的这个夜晚似的。 这一切,会从她眼前消失掉吗? “好好在那儿待着,怎么就过来了?”薄屿问。 黎雾叹了口气:“给我搬行李那对夫妻你记得吧?他们家的小女儿想躺下睡,我……就把我的座位让给他们了。” 她说着,牵过了他的右手。 没有戒指的遮挡,她清晰看到了从他小指尾端,蔓延到手掌的那道浅浅的疤痕。 不敢多看,她从自己手上摘下那枚尾戒,又给他套回去。 抬了抬头,他竟然专注看着她这全程毫不打紧的小动作。 “……椅子太硬了,”黎雾还在下意识找蹩脚的理由,“时间那么长,我又睡不着。” 薄屿看了她一会儿,就是一脸你怎么这么娇气的好笑表情:“让你坐着还不舒服,又睡不着,陪我站着就 能睡着了吗?” “对啊。” 薄屿伸手,施展开五指,打量着重回他手上的尾戒,竟然觉得有点陌生,“你不想要了吗?我不是送给你了么。” “我……” 他看着她,似是不悦,“突然还给我了。” “不是啊,”黎雾磕巴着,定下气息,说,“你现在都在我身边了……我还戴它做什么呢,是吧。” 夜色幢幢,在眼前飞闪而过。 “……薄屿?”黎雾又轻轻出声,“你就非要和我……” 薄屿知道她要问什么,他感到困顿,阖下眼:“嗯,带我离开这里吧。” 第42章 金鱼,焰火好好管管你 42/金鱼,焰火 午夜四点,黎雾听到房间的细微动响。 两千多公里,整整一夜一天,好不容易洗净风尘,嗅着彼此衣襟厮磨相贴的清爽香气睡去,外头雨声簌簌,身旁人起夜的动静像是细密的蝶蛹,大口吞咽着窗口翠绿的芭蕉叶。 再极力把自己包裹,期盼来年另一场春雨的来到。 深城比南城还要多雨,下火车,一场暴雨浇透。 车晚点了,出站过凌晨,车站外面许多人还在举着手电筒讨生计,停着一辆辆颠簸小三轮,随便罩起个雨棚,连环用粤语、广普吆喝拉客,逢人就问去不去陌生的哪哪哪。 黎雾的那把伞脆弱得被打折了骨头,薄屿顶起了那破伞,他们勉强找了个便利店躲雨,都成了落汤鸡。黎雾没见过他这样子,忍住了笑话他的冲动。 最后,他把外套脱下,罩在他们脑袋上,拖着行李,随便找了附近这家小旅馆入住。 小旅馆是民房改造,这个点了,还能听见楼道里有人拖着行李哐当哐当上楼,那塑料轮子都要磕掉了。 墙面刷得又绿又白,很干净,墙皮斑驳了,月影倒映上去,水波纹似的。 这床是个空荡荡的木架子构造,搭了不厚不薄的床垫。床品像极了老板拿了自个儿家换用的,艳丽廉价的图案,很有年代感,洗衣粉气味浓烈。 浴室比她家的更简陋不少,她本是不挑,洗澡时候,那冷热水交替好半天,冻得她在花洒下瑟瑟发起了抖,嘴唇都冻没了颜色。 这回轮到薄屿笑话她,他捞起了个杯子,扬手朝她脑袋浇下来。 缩在他温热的怀抱,最终,他给她一点点冲掉了头发的泡沫。反正一起挨冻。 睁开了困顿的眼皮,此时只看到了他洁白的衣角,忽地就隐在月色中。 她趿着鞋子起来。 雨小了,半扇窗开。 窗台摆着一丛叫不上名字的花,鹅黄色的花瓣,妖冶施展身姿。 椭圆形的玻璃鱼缸里,一只红尾金鱼摇曳尾巴,百无聊赖在盛满了虚假人工造景的水中游荡,看不出享受。 套间外,是个巴掌大的客厅。 薄屿迎着窗口的风,微微躬下了身,胳膊肘支在窗户边,夜色携着雨吹他脸上。 Olive这人又轴又啰嗦,追着他问了好几天。他不在澳洲墨尔本,现在人到底在哪儿。 以前,薄屿来过深城几次。 要么是跟一群狐朋狗友们来玩儿点极限运动,蹦极、潜水,要么趁着这最深的夜,去最险要的环山公路上飙车。 似乎还跟薄承海和薄彦,参观过这边的什么合作企业。他对这种事一向没兴趣,记不清了。 视线越过了雨像是潮水一般弥漫的夜,抬眸望去。 高矮不一的楼房伫立,围拢四周,犹如黑压压的钢铁丛林。楼与楼之间的缝隙,近到几乎和对面可以手拉手。 黑黢黢的巷子、胡同,仅有一人宽似的,潮气熏天,甚至泛着一缕缕怪味。他们所在的楼层高,勉强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楼下的或许平时连个阳光都晒不到,想想都很压抑。 这之外的世界,又被更高的这种密集楼群遮挡,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连绵起伏。 夜太黑,再远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没有从这个角度观察过这座城市,薄屿深深呼吸,嗅到了雨夜的空气爽朗。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衔在唇上许久的烟,手指从手机屏幕点过。 回复Olive的消息还没发出,有人轻手轻脚从身后靠近。 没等黎雾出声,薄屿随手捻灭了火星子,没回头,漫不经心出了声:“你做贼一样。” 黎雾赶紧刹停,“……我有吗?” w?a?n?g?址?F?a?b?u?y?e?????ǔ???€?n?②?0??????????????? 他就回眸,唇角衔着一抹淡淡的笑,略显出一股子放浪的痞气:“气儿都不吭。” 黎雾的步子踩得正常了点。 过来了,她向后倚住窗台。 薄屿顺势一把,给她抱着坐上去,猝不及防地,她吓得心狂跳,连忙伸出臂弯抱紧了他肩,她的腰被他稳稳托住。 风声、雨声,树叶的婆娑作响,在身后空荡荡的盘旋。 “……被我抓到现行了吧,大半夜的不睡觉,”黎雾看着他,笑出梨涡,“坐那么久车,你一点都不困的?” 女孩儿柔软清香的身体好像给了他倚靠,薄屿挨着她,兀自给手机打字。 然后放到一边。 月光落在他眸底,他那长眸慵懒,这淡淡笑容,都显得万分迷人,“好像是?” “好像?” “生物钟就这样了,只能慢慢调了。” 黎雾摩挲着他的手腕儿,“别告诉我,你是有心事。” “没,”他说,“但是现在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你也睡不好了。” “……你还知道啊,我以为你去干嘛了,我也很担心的好不好,”黎雾注意到他手机的屏幕闪烁,“有人发消息给你诶。” 薄屿“嗯”了声,拿起来看。 面对着面,他高挑,半个人的重量挨在她身上,呼吸热腾腾的,呵在她颈侧。 黎雾被他弄得痒,轻轻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