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青通过良好的成绩进入南榆七中,时隔一年,重新踏进校园里,放眼望去,操场上全是奔跑的身影。 他握紧了的拳头又松开,有股这种年纪的叛逆在心里盘旋涌动,随后爆发。 他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为什么他不可以像他们一样,无所顾忌的奔跑呢?他其实可以的,他从未试过。 周存青想遵循本心,畅快无比的为自己活一次。 于是,他张开手臂,迎风仰天大笑。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这个行为像个傻子,但只有周存青自己清楚,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了自由。 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交上了陆希澈这个朋友更是言无不尽。 周存青放开一切束缚,学会篮球的技法就在球场上和陆希澈切磋或是打比赛。 这样的后果迎来钻心的痛,可周存青并不后悔,他到了南榆才发现,其实医生和妈妈说的话都是骗他的,其实这病压根就好不了,再怎么治疗也是徒劳,只能把死亡的时间往后延长。 所以,最后的时间里,他起码活得开心,哪怕再痛苦,他也乐意坦然接受。 只是......那女孩啊,对不起。 陆希澈知道了许多关于周存青的事,那时的周存青已经躺在了病床上面,不会再回南榆七中了。 整整五年的时间,周存青没能如愿以偿的回临城和叶穗重逢,可他曾在病房的一角,透过门缝,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脸庞。 网?阯?F?a?布?y?e???f?????ě?n?????????5?????ò?m 她成大姑娘了,五官张开了,越发的漂亮动人。 叶穗或许永远都不会知晓,她那次来南榆,与周存青的距离有多近,又有多远。 “我死后,你谁也别告诉,特别是叶穗,提都不要提,这姑娘性子倔,就让她记着我是那位骗子吧,最好忘了我,去找寻自己的幸福,恨我一辈子才好。”周存青曾对陆希澈这般说过。 但周存青,你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摘下氧气罩的那一刻,周存青的思绪远飘千里,竟梦见了自己穿着西服,叶穗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一步走向他。 “周存青,要不要娶我呀?” “你都穿上婚纱了,该是我来问,你要不要嫁给我啊。” 叶穗掩嘴偷笑:“如果我不嫁呢?” “非你不娶。” 真好啊这梦,周存青看见自己手捧一束玫瑰花呈递到叶穗面前,她接过,笑着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他脸红一通,羞涩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尖发愣。 明明是喜庆的场景,可周存青却听见音乐播的并不应景。 有一颗紧紧依靠着你的心 一瞬间落空 我们都曾试过想以后 以后却不会来了 有一个只想拥抱着你的我 一瞬间落空 最后一刻其实我还没走 看你背影越来越远了 周存青看着慢慢消散的人与事物,心跳扑通扑通,他笑了。 真遗憾啊,这梦竟不是真的......。 人山人海总有人要离开,他一个人,形影单只的,走在无尽的黑暗中,那是通往死神的道路。 叶穗在他的生命里留下太浓重的色彩了,所以他直到心跳停止,手里仍是握着那枚来不及送出去的平安符。 穗穗平安。 大学毕业后的叶穗留在南榆,在市中心医院做了一位心脏科的主治医生。 近年来因为心脏病死的人数的上升,叶穗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救治多一个病人是她的本质所在。 叶樊时常打电话问她:“穗穗,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你老爸老妈还等着抱女儿儿子呢!” 叶穗苦笑:“再等等吧,我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话是这样说,但叶穗心里还是纠结万分。 在工作上,有位叫纪羽的男生对她多有关照,叶穗和他打过照面才知道,原来他和自己是同一届的校友,更有另外一层关系是,他从大二开始追求叶穗,直到现在,追了快五年。 这个消息还是纪羽主动告诉叶穗的。 纪羽的长相偏温柔,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举止行为从不逾越,对于女生,尊重有礼,这样的教养几乎每天都围着叶穗周围,一开始她对纪羽的示好视而不见,因为她的心在告诉她,她还是喜欢周存青的。 可渐渐的相处之后,叶穗发现,纪羽对自己的真心并不作假,他一心一意的对她好,经常讲一些冷笑话逗她开心,会买女生喜欢的礼物给她制作惊喜,在医术上面,两人相互帮助,畅所欲言,好似在无形中,各自都走近了对方的心底。 叶穗等了周存青一年又一年,她始终没有正式开始新的生活,她所能看见的希望渺茫,也曾劝过自己要不就此放下,他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也是,她早该想到周存青是一个骗子的,他的话不能当真。 所以,二十六岁的叶穗终于放过自己坚持了十二年的执念,不再回头,大步的朝前走。 她需要暖心的人陪伴,所以她答应了纪羽的不懈追求。 谈恋爱的过程中,纪羽始终都以为叶穗好的出发点思考问题,比如,他会细心的记住她的经期何时来,其间要忌口吃冰的辣的,这时,纪羽就会为她做上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小丸子。家务活他全部包揽,还笑咪咪的说,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的,坐着休息就行。开车出去旅游,后备箱装的全是叶穗爱吃的,爱穿的,爱用的日常品。单凭这几点,纪羽就比任何男生都更胜一筹。 两人在一起的第三年,他们回临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常夏被邀请去参加时,她难以置信。她一直以为的新郎会是周存青,从未想过会是别人。不过也罢了,叶穗幸福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双方父母都极为满意,每次过年回家,纪羽都会陪叶穗买一篮水果孝敬长辈。有一次刚好路过北宜小学,纪羽就来了兴致问她:“你以前在这里读小学?” 叶穗一愣,望向窗外,看着一个个孩子的面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路过道路旁的一处院子,叶穗下意识的紧盯那扇紧闭的大门,上面已经贴了张黄色的公告:工地施工,请勿靠近。 周存青的家......原来已经被拆了啊。 “在看什么呢?”纪羽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笑着问道。 叶穗收回视线,不愿再想起往事。 “没什么,我们回家。” 结婚后的第三年,叶穗生了个小女儿,为她取名为纪安然。 纪安然四岁的时候,最是喜欢拆家捣蛋,把叶穗儿时住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叶穗看着她胡闹,倒也不训斥,毕竟他们要搬家了。 纪安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一个边角都破损的纸箱,看起来很有年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