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说不上是害怕,只是本能的警惕,她不是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但防范意识却比很多惜命的人要强烈很多。
多少有些暴殄天物了。
颜妍随手把水果拼盘放在桌子上,她方才去见了母亲,两人争吵过后再度不欢而散。这是每个星期都要发生一次的寻常事。上周她躲开了,这周就躲不掉。
其实大家彼此清楚,谁也不真的在乎谁的死活。只是需要应个景儿,走个形式,好让流程上显得好看些。
成年以后,颜妍越发讨厌这种虚伪,与母亲之间的争吵也更加激烈。
至于父亲在哪里?
颜妍希望最好不要有人真的问这种蠢问题。
她用小银叉给自己叉了一颗草莓,抬头看简默已经坐回离她八丈远的地方看书了。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害怕,但颜妍觉得这个人还是比刚刚紧绷了很多。
这也正常。她每次回家都要带个人一起分散晦气,颜家这种地方,如果没人陪着,她自己都要紧绷起来。
现在看简默这种死水一潭的人紧张,也不失为是一种歹毒的乐趣。
“过来,别装好学生了行不行?都十点了你还学个锤子。”
简默坐在一把高脚椅上,长腿斜斜抵着地面,折腾到了十点钟,头发都有点散乱了,镶嵌在过于繁复美丽的背景里,家常到格格不入。
说的话也不应景:“白骆说她学到十二点才睡。”
“白骆就有病。”她招手,“过来。”
简默很驯顺地走过来,坐在颜妍的身边:“我不吃水果。”
她不想在这种环境里面吃任何东西。
颜妍没逼她:“没想给你吃。”
年轻人精力旺盛,十点钟对于她俩来说,其实都不算晚。来到陌生环境,简默更匮乏睡意,颜妍每次回到颜家都会失眠。夜晚对于她俩来说,显得格外漫长起来。
简默打发时间似的问她:“这是你的房间吗?你喜欢收集玻璃杯子和手工蕾丝?”
颜妍垂头吃水果,中央空调带来的冷风嗖嗖而过,吹去了一点她的烦躁。
“不是,今晚睡这儿就行。”
她在颜家没有自己的房间,但同样的,每个都是她的房间。
颜妍不想解释这其中留下来的历史缘故,吃水果拼盘的专注姿态像是在吃什么满汉全席。简默很识相地不再多问,生怕听到什么损伤她情绪稳定的密辛。
她一点也不关心颜妍的过去和未来,那都是与她毫无关系。
“这屋子里有你喜欢的东西吗?喜欢就拿走。”
颜妍对女朋友一向出手阔绰,对跟她回颜家的倒霉蛋女朋友更是阔绰,在她心里这些都不算什么,一点安抚费而已。
简默哪个都不喜欢。
她当然喜欢昂贵的东西,但这些都不是她这个阶段需要考虑的。起码在高考之前,她对辅导老师的需求会高过这满屋子的奢侈品。只有考一个好学校,她跟姐姐才能继续保持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