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刺绣四曲屏风,白婳慌乱之下伸手扶靠过去,却不小心将屏风撞倒。 “哐啷”一声,屏风倒下。 同时,一抹淡白色的衣裾半角虚虚渺渺飘进她的视线范围里。 屏风后面,竟不知何时站了位气度翩翩的公子,容貌不凡,眉目疏淡,闻声睨了她一眼,却无任何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好似事不关己,游离界外,就算眼前见血也全然无所谓。 这些,是他冷漠眼神透露出的含义。 可白婳管顾不了那么多,此刻不知状况,瑟缩在房间角落里的人牙子定是指望不上的,她不明眼前这位公子是何身份,但近距之内只能寻助于他,便决定咬牙赌上一把。 于是,她冒昧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臂,躲其身后,死活不肯放手。 白衣公子迟疑了下,没有强行甩开她,像是懒得计较纠缠,便直接将她忽视。 冷镖直冲过来的锋锐与力道不减,白衣公子随意抬起手中剑鞘,抵力一转,危机轻松化解。 看清来人是谁,臧凡不满一啧,心道这家伙来得真是不巧,他刚刚差点就试探出了这女子的功夫虚实。 实在坏他好事。 “等你饮酒,迟迟不来,我当因什么耽误了脚程,原来是望月楼的酒比我那里的好饮。” 白衣公子开了口,声音带点慵倦,却又清冽得好听。 原来两人是认识的,白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臧凡眼神饶有意味地看了白婳一眼,说道:“哪里的话,兄弟为你办事,自当竭力,虽选个丫头而已,不算什么大事,但季陵那些剑门对你常不怀好意,我担忧他们会趁机捣乱,故而挑选得严格一些。” 白婳脸色微变,这才终于意识到,方才对他气势汹汹出手之人并非宁玦,而真正的宁公子,此刻就在她眼前。 怪她方才心神不宁,不然早该从言语中判断明晰。 宁玦没看白婳,只瞥了眼站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人牙子,说道:“买卖而已,你情我愿便成交,不成则一别两宽,何至于动手?” 臧凡收了镖,应付一句:“剑客游于江湖,随身丫头自要选胆子大些的,我不过试探一二,谁想她如此怯弱。” 宁玦偏过目,像是终于发觉屋内还有一人。 他视线落定在白婳因恐惧而略显苍白的面庞上,审视问道:“为何还不松手?” 白婳窘迫,反应过来立刻松开,又后退半步。 同时,脸膛不受控制得泛了红,虽是很浅的程度,但依旧没逃过宁玦的眼睛。 江湖上风风雨雨,打打杀杀的事儿见惯了,这种小女子的赧色……宁玦倒觉得十分新鲜。 臧凡方才没试出白婳的武功,一时只觉这女子伪装厉害,估计是个狠角色,自然不想留她在宁玦身边当祸患。 于是说道:“我不过试探,谁知刚一出手就把这丫头吓得软了腿,如此没有胆性,如何跟着你?走吧走吧,回去喝酒去,今天这批都不行,兄弟改天再给你物色别的丫头。” 臧凡说完,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扔给人牙子,给他当个辛苦跑腿费。 宁玦没有言语,见臧凡迈步,便也跟着要走。 白婳从失魂状态回过神,想起表哥的殷殷叮嘱,顿时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开口争取。 “宁公子请留步!”她出声阻拦,解释说道,“我,我并非胆小,只是刚刚事发突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才会慌不择路。听闻公子居于岘阳山上,过着避世野居的闲适生活,如此,又何需身边丫鬟如打手一般胆大干练,体格强硕。阿芃愿跟随公子身边,尽忠尽力,照顾好公子的起居生活,只求公子能予我一安顿之所。” 声音娓娓,咬字温软,实在悦耳。 宁玦回首,眼前那张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娇靥竟明目张胆弯起唇,骋目流眄,浅浅对着他微笑。 一旁臧凡见状,戒备心想,好一出赤裸裸的美人计! 宁玦没有答复,白婳忍住心中惧意,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到此刻,她才敢去仔细瞧他。 宁公子身量优越,竟比表哥还要高些。五官没有不出挑的,俊美无俦,如画中人物,若非要捡出一处说,那便眼睛吧,剑眉星目,瞳眸深邃,眼底好像漾动着一池星河,熠熠明亮。 皮肤也白,与他身着的凡白色衣袍相映衬,整个人显得那么遗世独立。手执剑,剑鞘锈青发旧,虽握着武器,但周身气场并不锋锐刺人,不像时时经历刀风剑雨的江湖中人,倒是如同国子监里年轻的讲学先生一般,温隽和雅。 与表哥所形容的阴戾之徒,相差甚远。 不过很久以后,当白婳了解到宁玦真实的性子,才知今日对他的初印象是多么可笑又荒唐。 何谈温隽?他分明如虎狼! 人是臧凡寻来的,见宁玦不允不否,臧凡主动代替表态道:“姑娘请回吧,方才你没通过考验,更没达到我们的要求。” 宁玦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面无表情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白婳,言简意赅道:“救急用。” 这是他进门后,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白婳呆呆看着手里突然多出的银两,诧异于他的好心,一个凶恶之徒的好心。 只是手中银子的份量不过五十,她心头沉压的重石却足足重过千斤。 眼下恐怕是最后的争取机会,白婳焦急如受炙烤的蚂蚁,情急中,她蓦地想起表哥曾对她隐晦提起过,宁玦好女,贪色…… 其面相并不像淫邪好色之徒,可白婳经历过家族落魄,体会过人情冷暖,早已看清人心叵测,更知得千人千面,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思及此,她心底冒出大胆试探的主意。 第4章 美人计谋 宁玦转身,将要跨过门槛时,身形受到阻力,不禁脚步一顿。 后面,一只无骨似的柔荑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袖,宁玦不耐烦回头,对上一双怏怏怯怯的美眸。 对方瞳眸泛红,一副楚楚脆弱之态,如同丛林中受伤祈求相救的小鹿。 一般人用这样的眼神相望,大概会激起相视者的同理心与怜悯心肠。 可这女子顶着一张活色生香的仙姝靓靥,扭捏着娇娜的体态,青荷淡色的衣衫也在方才惊恐中凌乱敞了领,露出脖颈下白皙凝脂的一片雪肤。如此,再用这般求怜的眼神去瞧人,激起的便不是同情心,而是占有欲,尤其男人的占有欲。 宁玦不动声色,静静看向她。 白婳屏息回视过去,眼波漾动,很清楚自己优势在哪。 曾经名动京歧那些 年,她耳边听到的夸赞恭维,句句不带重样,如今特殊时刻,紧要关头,她自恃貌美,行引诱之事,心下觉耻,可又别无选择。 衣衫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