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轻飘飘问她:“如果露馅了怎么办?” 白婳面目愁容更显,眉心稍蹙,小声幽幽地回答:“公子会恶我厌我,或许一气之下,还会杀我……” “不会。”宁玦在她话音还未落时就出声表态,说完复又补充,“厌你甚至都无法做到,遑论杀你,忧思过甚,神绪自扰。” 白婳仰头呆呆看着他,像在努力消化理解这话,半响,轻喃出一句:“当真吗?公子不会杀我?” 宁玦点了下头,回答她:“当真。” 白婳笑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半醉情态,盈盈善睐,眸底好似漾着一汪水。 她弯起手臂,揽着他脖颈向前又凑近些。 两人面面相距咫尺,宁玦霎时屏息。 怕她身形不稳,宁玦单臂托扶上她的腰。 白婳身子软绵绵的顺势与他相贴,话音婉转,由衷言道:“公子,你人真好。” 宁玦怔着错过目,面色无异,耳尖却难掩生红。 白婳含笑问他:“公子要留下作伴吗?” 船行数日,叫白婳养成了与他同处一室的习惯,眼下她醉着酒,竟忘了两人已经上岸,身份恢复后该保持距离。 宁玦耐心回应道:“安心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白婳想了想,没有反对,听话地阖上眼睛。 宁玦拉下她攀缠的手臂,小心托着她脖颈,将人慢慢放躺到枕上,再帮她盖好被子。 他安静坐在床沿边,侧着身,凝着她恬静睡颜,眸光微深。 她醉态可爱,而这可爱一幕,他不愿旁人窥见分毫,只想今后一人独占。 …… 邺城与南闽国商贸繁荣,主要出口丝绸蜀锦、茶叶瓷品,而南域小国盛行巫医蛊术、炼丹成药,稀奇古怪的物什颇多,传进大燕后,占得一时新奇,闽商置铺,赚得盆满钵满。 在两国领土接壤的联合贸易区内,东西总分为四市,铺面档口鳞次栉比,由两界地方官员共同监管,算是海港城市中最大的也是最具标志性的一处商品交易地带。 来这里的人,不仅有批货转卖的二道贩子,也有不少零买闲逛的散客。 宁玦带着身着男装的白婳来看个热闹。 这种熙来攘往的地方,鱼龙混杂,身穿男装更方便行事,于是小丫鬟变成了随行小厮,白婳从容应对着自己身份上的变化。 两人逛的是南域货品区,听说闽商贩卖的小玩意新奇值得一看,既然亲自来到邺城,自是百闻不如一见。 白婳跟着宁玦挨个档口选看,商品琳琅满目,稀罕物什颇多,其中最引白婳感兴趣的是巫医所卖的一颗颗号称能生奇效的药丸。 药丸颜色各异,大小却相似,红的蓝的绿的紫的一应都有,且外皮越是花里胡哨,所具药效越是闻所未闻的新奇。 白婳拿起小托盒,细致观察里面的一枚药丸,问道:“紫色的能变瞳色,那红色的呢?” 闽商一本正经回复:“孕妇食之,可怀女婴。” 白婳:“……市场上面需求可高?” 闽商拉长自己蜷卷的胡须,露出一个深意笑容:“自然是高。深宅之争,不计手段,身为无出主母,更不得不防有孕的妾室。” “可能百分百保证?” “世上哪有那么多确保之事,不过提高概率罢了,再说,这药丸又不是千金一颗。” 真是荒唐。 大概就是利用人性弱点与忌惮之心来牟利,服下药丸当然不会有什么实效,买家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白婳倒想听听还有没有更荒唐的说法,于是再问:“那蓝色的呢,绿色的呢?麻烦你给分别介绍介绍吧。” 闽商咬着一口异域的口音回答道:“蓝色药丸多食,渐渐能通兽语,得鸟兽追随喜爱。至于绿色的这一瓶,相较其他,则更适合两位公子尝服。” 白婳看了眼兴趣寥寥的公子,出声问那闽商:“为何?” 闽商反问:“两位公子可有成家?” 白婳摇头,给个准话:“都未曾。” 闽商眼神有些不同寻常,顶着笑脸揣测说:“虽未成家,但两位公子身上都沾着脂香,大概都是风流人物,时常流连于烟柳花巷吧。莫怪在下擅自揣度,实在是这瓶绿色药丸的功效着实适合两位年轻公子服用,尝过一颗,就知效果了。” 听到对方说起两人身上的味道,白婳立刻抬臂嗅嗅自己衣袖,果然察觉自己体香幽幽。 怪她没有事先遮香,出了疏漏,还连累公子与自己靠近时沾染上些许味道,由此引得旁人这样的轻佻猜疑。 白婳肃目否认,主动替宁玦辩驳:“莫要口出狂言,污我家公子清正。此地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擦身而过时难免会蹭染到姑娘家的身上衣香,只凭味道便猜疑我们进出烟柳之地,过于荒唐无礼些吧。” 那闽商不认错,傲慢哼了声:“进出烟柳巷有什么可避讳的,就你们大燕人,想寻欢作乐还遮遮掩掩,不敢承认,虚伪得很,在我们南闽,这可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白婳还欲与他再辩。 宁玦拉住她手腕,又拿起那装着绿色药丸的药瓶,问道:“所以,功效到底是什么?” 闽商煞有其事瞪大眼睛,一副不愁卖的样子,回道:“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南闽大巫师的手笔,尝服一颗,闹到五更。就是价格偏昂贵,在下是看两位公子身着吉纹锦服,这才愿意多费口舌介绍一二。” 白婳还是没听明白,是服下此药可以提高精力,直至五更天才生困意吗? 如此,倒是适合熬夜赶路的旅人。 她安静琢磨着,又听公子再问:“何价?” 闽商比了个手势,竟要……五十两! 白婳目瞪口呆,意欲拉上公子离 开,才不被他巧言坑骗。 可公子好像突然生了兴趣,又开口问其服用的副作用。 闽商神色认真一些,大概觉得生意有望做成,话音都更显殷勤:“回公子的话,此药服下后若没有得到及时缓释,便会痛苦万分,浑身好像爬着千万只蚂蚁在共同啮咬,如此,宝药不再是宝,而是棘手的毒药。在下需多言提醒公子一句,若真有使用尽兴之意,一定要在有美人相伴两情相悦之时,不然药效无法消解,真比死了还难受。” “听着倒是有点意思。” 宁玦接过药瓶拿在手里,若有所思道了句,而后痛快付了钱。 白婳都没机会阻拦。 闽商揖礼,两人转身离开不起眼的药摊,继续顺着人。流往前走。 走出数十步远,确定闽商听不到两人对话,白婳不理解开口:“公子,刚刚那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嘴里尽是胡诌。能生女婴的药丸不过是算计人心,而那能通兽语的蓝色药丸也不过是沾附了某些特殊花粉,以至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