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月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球球热情地从窝里爬出来,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同,高贵地用尾巴甩了下辛宛的小腿,又屁颠地跑了回去。保姆提前做好了盖浇面,配了汤,很适合的温热,辛宛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肚子应景地传来响声。
宋珩坐在餐桌的另一侧,“中午吃了吗?”
辛宛摇了摇头,又点头:“好像吃了。”缠着绷带的左右笨拙地扶着碗,木筷子拌了几下,手背覆上温热,宋珩拿过了碗和筷子,白汽晕染在他们眼前,挑起的面条送到他的嘴边。
辛宛不知所措地扣紧了手,凑近了些,慢慢地吃面条。
一碗面条很快吃完了,辛宛吃了药片,要吃的药类太杂了,以至于他也分不清哪类是管什么的,只是吃完犯困,昏昏欲睡,但强撑着眼皮。脚步声停在他面前,宋珩轻声问:“困了?”
辛宛迷怔地应:“嗯……”
“去卧室睡吧,在沙发这儿晚上太冷了,”宋珩停顿了下,问,“你想今晚睡在哪个房间?”
辛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还是不让你做选择了,”宋珩撩开他额前的头发,掌心贴着,似乎叹了口气,“今晚睡在我房间里吧,不然我不放心,好吗?”
怎么拒绝呢?
窗外鸟还是在飞,云在下坠的过程中变成水汽,月亮很白。
辛宛从卧室里拿了枕头,放在老位置,睡衣还是藏青色那套,他侧躺在床上,目光直直落在宋珩身上,看着他关了灯,只留了盏很昏暗的床头灯。听觉变得敏锐起来,能清晰地听见他躺下的动静,被子窸窣的声响。
困意仍存,辛宛却是不想闭上眼,只是看着宋珩,迟疑半晌,这才开口:“其实我没有太难过。”
宋珩睁开眼。
“可能因为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只是下午一时受不了,但是现在已经没那么难过了,”辛宛说,“……你别担心我。”
宋珩抚摸他的后颈,力度很温和,声音不大:“但你会做噩梦。”
辛宛忽然很想哭,眼眶很热:“哥。”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但他们仍用这个称呼,他说:“我不想睡觉。”
“为什么?”
辛宛声音哽咽:“我怕睡醒了你就不见了。”他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像胡言乱语:“我以为我在上学,我放学要去奶奶家,我以为她活着,但这是假的。万一你也是梦怎么办?一个做了很久很长的梦,如果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你就不见了,那怎么办?”
辛宛到底是太怕了,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宋珩看见他泛红的眼尾,浑身都在轻微地发抖,睫毛都湿了。他扣住辛宛的右手,放到了自己耳廓处:“这是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