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的手还横在她腰间。 他不是不接受别人靠近吗?这也太近了! 聂云间也发觉此刻两人太近了,洁癖来得后知后觉,他下意识将封赤练推开。 封赤练一个躲避不及,直接被推下了剑。 聂云间回神,伸手去捞,没捞到。 封赤练:…… 聂云间站在剑上看着人直直掉落,始终没有反应。 封赤练:……你大爷的! 封赤练闭眼准备迎接从高处掉在地上的剧痛,但剧痛没有来临。 有一只手横亘在她腰间,从腰部的位置生生将她拎起,她睁开眼,只能看到地面和某人的腿。 不仅如此,除了腰她其他可能能与这人接触的地方都悬空了,她现在大概也许是被非常嫌弃地,像小狗一样被拎着。 封赤练:…… 她气不打一处来:“聂云间!” 陡然听到自己名字的聂云间愣了愣,他将人放下:“你叫我什么?” 封赤练鼓着腮帮子,跳起来要去撞聂云间的头,却因为身量不足没撞到头,只堪堪撞到下巴。 她更加生气,一把揪住聂云间的衣领把人拉低。 “你要是不想救我就别救我,我摔死也是我的事,你为什么非得玩我一下?非得让我体验一下高空坠落?” 被硬生生往下拉的聂云间继续重复:“你叫我什么?” 封赤练要气晕了:“聂云间,聂云间,聂云间,聂云间!你这人什么毛病?自己叫啥都忘了?” 聂云间扯着封赤练的后领把人扯到一边,他没有理会封赤练的跳脚,只捂住自己的心口。 魔气再次汹涌了,却不是杀欲。 聂云间……他生来父母双亡,只有一枚刻着聂云间二字的玉牌跟在他身边,他于是喊自己聂云间。 却从没有人这么喊过他。 为数不多知道他名讳的人,也只会喊另一个的名字。 封赤练一巴掌拍在聂云间肩上:“你傻掉了?” 被强行拉回思绪的聂云间:…… 他:“没有。” 封赤练不高兴:“那你怎么不说话。” 他:“不想说。” 封赤练更加不高兴:“不行,你今天得给我当一整天的飞剑车夫,我说去哪你就得带我去哪,不然我就——” “好。” 嗯? 封赤练愣住,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忍不住得寸进尺:“那三天?” “好。” 封赤练傻眼,什么情况? 她忍不住再加:“那……七天?” 聂云间揪着封赤练的后领提着人走:“不要得寸进尺。” 封赤练遗憾:“好吧。” 她指了一个方向:“走这边,飞剑车夫。” 他从储物戒拿出一把从未示人的,灰扑扑的剑。 封赤练重新笑起来,她轻巧站上去,并拿出一巨大横幅,上方正写着。 “我乃青峰江松亲传弟子仆从,所为皆奉他令。” 横幅挂在了剑尾,串许一串的里衣被她拿在手里:“走吧。” 剑飞升而起,里衣也随风飘扬,飘荡在整个元一宗上空。 无数弟子抬头仰望,皆是不明所以,不过看热闹乃人类本性,虽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很快流传。 弟子们的重点很快放在里衣上,逐渐讨论起来。 直到有一人欲言又止:“我怎么记得,那粉色的牡丹里衣,我曾无意间在张长老身上看到过边角。” 此话一落,众人鸦雀无声。 无人能把那讲课时十分严厉的张长老与这粉色牡丹里衣结合。 又有一人战战兢兢:“这些个里衣,不会都是长老们的吧?” 张长老闻讯而来,他本是想看看这群弟子今日在瞧些什么,一个抬眸竟看见—— 自己那粉色牡丹的里衣正飘荡在空中?? 谁人如此大胆!竟偷他的里衣! 他定睛一看,只见里衣后边是一横幅。 “我乃青峰江松亲传弟子仆从,所为皆奉他令。” 江松!竖子尔敢! 他拂袖前去青峰。 如此场景出现在各处,一时间不少长老离开职守往青峰而去,奇怪的是他们皆是悄悄前往,不敢多作声张。 与此同时,主器修的班峰也炸开了锅,原因是不知从哪来的小贼,说是那青峰江松的仆从。 那贼人悄摸着进来将众人做了一月即将要完许的法器毁于一旦,不仅如此还毁了图纸。 那一刻,所有人都下定决定,一定要把那劳什子江松斩于刀下。 药峰也沸腾起来,百十亩药田不知被谁撅了个遍,药峰峰主闭关炼丹炼了三月即将炼许,在听见这个消息时直接炸炉。 而那一片狼藉的药田只留下一孤零零的纸条。 “我,我是奉青峰江松的命,有事请找江松……” 可以瞧见写纸条的人也分外害怕,想必是被逼无奈。 于是药峰峰主带着一干带着黑眼圈的弟子去了青峰,为什么是黑眼圈?因为药峰弟子已经上了三天三夜不停歇的课了。 便是如此,自家药田还被撅了,这谁能忍。 此时霞峰那群光着膀子的体修也即将到达青峰。 经明从班峰悄悄溜出,在药峰躲了许久的苏依依也捂着胸口现身,按照约定往青峰去,而许衡之正运用自己广大的关系网,将此事流传在各峰的外门,外门再传至内门。 内门再传至亲传。 一时间,整个元一宗都沸腾起来。 在上空的封赤练拍了拍聂云间的肩。 “师兄,现在有个热闹,你要不要看?” 聂云间扯下面具,面具下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他没有回话只带着人往青峰去。 宫里廊下放下了挡雨的玉竹帘子,暖阁里点起炭来。圣人怕冷,冬雨寒凉,阖宫上下必须早做准备,可是应该披着轻暖狐裘来暖一暖手的那位却不在殿内,有洒扫空闲的宫人悄悄说,圣人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人看雨去了。 聂云间入宫觐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雨幕里的这样一个影子。 她在亭子下,披着一件猩红的斗篷,斗篷下颈上手腕上都戴着碎金与彩石的链子,不像一位帝王的装束,却像是山间幽兰花中隐匿的神。周围的雨雾蒙蒙的,把景物挡了个干净,在一片虚无的白色里只有这一点红,突兀地刺进他的眼睛。 带他来的宫人举着伞躬了躬身,说圣人一时不想回殿中,就在这里请相公上前叙话。聂云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接过那把伞,宫人向后退去,消失在茫茫的白色里。 这里谁都没有,只剩下他们两个。 封赤练向后回了回头,目光淡淡扫过聂云间的脸,没有以往的热切,没有朝堂上的残酷,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带着一点聊胜于无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