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清冷如玉,仿佛透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神情如出一辙地变得恭谨而又敬畏,齐声向来人行礼:“掌门。” 聂云间十六岁那年成为流云剑的主人,也就成为了这一任的正义盟盟主,只是在流云宗内部众人还是习惯称呼他为掌门。 聂云间从众人面前缓步走过,所过之处一股劲风激荡,温和却又不容拒绝地托举着众人直起身子。 封辰钰也被这股劲风托举着直起身子,她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少年,面容清疏如水中冷月,明明穿的是和几位长老相似的宗门制袍,就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江湖中人都是慕强的,她也不例外,可是明明蓬山师叔有意撮合,师兄待她却一直和待旁人无异,冷淡疏离。 聂云间并没有在太师椅上坐下,而是走到一旁目光阴沉中年男子身前,恭敬地双手交叠行礼:“师父,弟子回来了。” 那叫蓬山的中年男子脸色却依旧阴沉。 可其他人脸上的激动已然按耐不住,毕竟聂云间此行的壮举早已以燎原之势一夜之间传遍江湖,鹤明长老更是激动到苍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恭喜掌门以一敌五,大败魔教五护法!” 其余人也激动地连声附和:“恭喜掌门,大扬我流云宗威势!” 蓝衣少年单手负后立于“重明流云”牌匾之下,脊背挺拔如松如竹。 那叫蓬山的中年男子却突然冷哼一声,“清淮,那女魔头封赤练要在全武林寻找美貌少年充入后宫的消息,你可听说了?” 聂云间微微颔首,“有所耳闻。” “你去昆仑山走一趟,务必取得那女魔头的性命。”蓬山淡淡说道,语气平常地就像在说让聂云间去屋外走一趟,拔一根草回来。 堂内却瞬间炸开了锅。 鹤明长老猛地一拂衣袖,怒道:“休得胡言!这种事怎么能让掌门亲自去?” 其余长老几乎是同时对蓬山怒目而视,“蓬山,即使你是掌门的师父,也不能替掌门做主。” “掌门不仅是掌门,还是这一任的正义盟盟主,怎么能以身犯险,送上门去?” “蓬山,我知道你恨极了魔教,却也不能这般荒唐。” 聂云间微微一怔,很快意识到蓬山不似在开玩笑,他躬下身,沉声应道:“是,弟子遵命。” 几乎是在聂云间应声的同时,几位长老反对的话齐齐僵在了嘴边,聂云间年纪虽轻,可这几年下来威势渐深,哪怕不说话时也自有股不怒而威,众人早已习惯听命于他。 “清淮,送我回屋。”蓬山冷冷开口,“有劳鹤明长老一路,清淮此去诸多事宜还需宗内配合。” 由于蓬山喜静,他的正气轩在整个流云宗来说都算得上偏远。 进屋后,聂云间将蓬山抱到床上,自己则是坐在床边,两只手掌熟练地按在蓬山双腿的三里穴上,雄浑的内力犹如浩瀚江海倾泻而入,一点一点梳通蓬山双腿堵塞的经脉。 平日每个月聂云间都要替蓬山这么疏通一次,这次也是由于他外出耽误了,今日才补上。 重明功煦暖的内力让蓬山舒服地长喟一声,也不知这般运行了多少周天,蓬山终于示意聂云间可以停下。 此时已然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饶是以聂云间内力之深脸色都有些发白,聂云间却聂不上调息,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锦布,恭敬地递到蓬山手中,“师父,弟子终于替您寻来了这株龙血草,这次定能治好您的腿疾。” 蓬山打开锦帛,露出里面被精心包着的一株红色药草,嗓音却越发冷酷,“你的重明功已然突破第九层,这次遇上魔教五护法明明能全歼贼子,为何那青鸾使却能活着逃离?” 鹤明在一旁看着,心中陡生不忿。 这龙血草生长在极寒之地,极难取得,更何况此次还遇上魔教五护法同来争抢,掌门以一敌五,凶险万分,蓬山没有丝毫关心,更没有任何称赞,反而诘责掌门为何放过青鸾使? 见蓬山提到此事,聂云间清冷的脸庞倏地一颤,起身在床头低首跪了下去。 当日那青鸾使中剑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目光凄婉而又哀绝,像极了十二年前阿姐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让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为师说过,切不可对魔教中人心存怜惜,更不可有半分心慈手软,否则你母亲就是前车之鉴!” 聂云间脸色顿时一白,双手交叠,恭声道:“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为师不知你究竟为何会放过魔教之人,但你马上要启程去西州,此事暂且按下,只是此次是击杀那魔头的最佳机会,这次切不可再心慈手软!” 降,降神香?静姝瞬间打了个寒颤,降神香是用龙销香等珍贵药材制成,能将人的感官放大数倍不止,吸入降神香后,即使只是手破皮的疼痛,也会和被刀割肉无异。W?a?n?g?阯?f?a?b?u?页?????ū???ε?n??????Ⅱ????﹒??????м 而其中还加有一味重要的主药,那便是百年人参,让人即使痛到极点也晕不过去,即使身体到了极限也能吊着一口命,实乃刑讯必备。 所谓降神,便是即使是神来了,也逃不脱被降伏的命运。自她入教后,还是第二次见到有人值得教主拿出这降神香。 看着一旁鎏金博山炉中袅袅升起的白色雾气,封赤练心中的愤怒狠戾都在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只有人手掌大小的精致锦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听说毒对你无效,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试试蛊?” 虽然是商量的话语,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冷酷。 静姝闻言浑身一震,浮光教的蛊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痛晕过去甚至直接痛死的人也不在少数,难怪尊主要破例点上这珍贵的降神香。 封赤练从盒中取出一物摊在手心,赫然是一枚只有芝麻大小的黑色药丸,在女子白皙的肤色映衬下黑的格外渗人。 “这蛊名为千日锤。”她冷冷看着眼前少年,明知道他无法回答,仍是笑着问了出来:“你可知道什么叫千日锤?” 封赤练嗓音轻柔魅惑,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带着种残忍的冰冷。 少年目光倏地一颤,像是被突然丢入巨石的平静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封赤练唇角弧度渐渐扩大,“这蛊发作时,像是有一柄沉重的锤子不停锤击心脏,没有片刻停息,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捶击的力道会一下重过一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会重到好似有万钧之力。” 封赤练轻软的嗓音在空旷的寒狱中显得格外缥缈,一个字一个字地钻入每个人耳中。 少年眼角泛起湿润的红,目光却忽而沉静下来,像是映在秋日湖面的冷月,只有那穿在寒铁锁中的双手紧紧攥着,暴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