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多虑了。 ………… 顺利抵达医院。 时间卡得刚刚好。 唐雅筠正扶着一位年迈拄拐的病患走出诊室,第一眼就落在了裴厌离那件深V领灰色卫衣上。 二爷今天穿的…好随意。 平常不都是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么。 “唐医生。”不等她收回目光,洛云清提着纸袋过来,扬起清爽灿烂的笑:“上次谢、谢谢你。” 是因为他? 唐雅筠若有所思,勾着鬓边掉落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礼貌地将礼袋给推回去,“治病救人,应该的,礼我就不收了。” “这个不收,那……这个呢?” 洛云清慢动作伸出藏在背后的手,哗啦松开一面镶金边的锦旗,上面写着: 医者仁心,妙手回春。 唐雅筠:!!! 没有哪个医生,会拒绝一面锦旗的诱惑,如果有,就再加一面。 洛云清眨眨眼,纯善又无害:“唐医生,还是收了吧。” “这多不好意思。”唐雅筠一改方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余光瞥见走廊里来来往往,矜持地清了清嗓:“方才你说,这个给谁?” 洛云清:“……” 裴厌离:“……” 陈昭:“……呵。” 洛云清深吸口气,很给面子地,以超出寻常一倍的音量,字正腔圆:“感谢,唐、唐雅筠医生!” 走廊两侧所有目光,瞬间朝这边集中。 万众瞩目,也不过如此。 唐雅筠弯了弯唇角。 接过锦旗,将几人请进诊室,关上门后,放松下来:“看你们感情挺好的啊,这么快就成双入对了。” 裴厌离:“唐医生羡慕了?” “不。”唐雅筠头摇得极快,“我一点都不羡慕。” 两性关系对她而言,远没有一面锦旗的诱惑大。 坐回办公桌后,熟练在系统里录入他的名字,转动椅子过去搭脉,“现在,大家都在背后议论呢,说二爷您是万年铁树一朝开花……最近还感觉到胸闷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一点。” “嗯,肺比之前好多了。”唐雅筠立马切换身份,细细叮嘱:“马上进入九月,天气转凉,一定要更注意保暖,远离粉尘。” 说着,戴上医用手套,准备去检查他腿部情况。 陈昭帮忙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正打算卷起裤脚,裴厌离压住他的手,看向身后,“你先去找小雨吧。” “说、说好了,待会儿一起去。”洛云清一步跨过来,蹲在轮椅扶手边。 他要守在这儿。 裴厌离:“可是……” “行了,别墨迹了。”唐雅筠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催促道:“赶紧看完,我还有其他病人呢。” 随着裤脚向上卷起——左腿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从脚踝斜着延伸至膝盖,缝合线至今还没完全拆净。 仅一眼,一只手落到面前挡住。 耳边传来轻叹:“别看了。” 之后,洛云清只听到唐雅筠事无巨细地在问: “有没有痛感?” “现在动一下试试。” “还是得等拆线后再看看情况,药的话,我先减五分之一的剂量……” 检查不需用多久。 重现光明时,毯子已经盖回人腿上。 唐雅筠摘下手套。 正往医药系统里录入,专注认真的黑眸直直望过来,“为什么减剂量?” 减了还能好么。 唐雅筠先瞥了眼裴厌离,见他没有隐瞒的打算,才道:“他吃的是镇定类止痛药,减剂量,是他的伤有在恢复……放心,以后站起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洛云清:“真的!” 唐雅筠点点头。 少年脸上瞬时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哦对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唐雅筠转而一脸揶揄,“好心提醒你们,身体各项指标没有稳定下来前,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 洛云清:“比如?” 唐雅筠咳了一声,面不改色:“限制级。” 洛云清:“哦。” 怎么看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唐雅筠紧急撤回一部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触,像什么牵手、拥抱,亲……” 问诊室门外,候了不少来看病的人。 唐雅筠来不及说完,话就被下一位病人随手关进门内。 * 出来以后,陈昭很有眼力地先去拿药。 人刚走,肩膀就被轻点两下。洛云清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着戳,“唐医生说,可、可以牵手。” 裴厌离视线游离开。 不等洛云清再去戳,一度揉过他脑袋的手主动递来:“要牵么?” “要!” 洛云清忙往身上擦擦濡湿的手心,虔诚抱住。 干燥带有薄茧的手,热热的。 真好! 手上没血,干干净净。 洛云清笑弯了眼。 裴厌离:“这么开心?” “嗯!”洛云清掌心贴掌心跟他比划,“你的手,比我长一点,大、大……” 没等比划完,大他很多的手弯下来,长指轻易穿过他五指指缝,向下压住。 洛云清想都没想,一扣。 一时间,走廊里只听到电子屏上的叫号播报。 “要牵多久?” “再,久一点。” “好。” ………… 整个下午都耗在了医院。 检查完,转道去住院部看望小雨,临近傍晚才送洛云清回宋家。将人送到,陈昭坐回后座,就见老板盯着右手看了一路。 手上有画儿啊? 提到画,陈昭从上衣内侧口袋拿出一张小朋友送的蜡笔画,不禁慨叹世界是那么地小。 “没想到,他居然是那个小男孩的哥哥。” 画上,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两把轮椅,中间蹲着一个男生,低着头,伸手捧住了一辆玩具车。 画得极其抽象,却能叫当事人一眼看明白。 当时男生戴着口罩,陈昭没怎么在意,之后在宋家听到他结结巴巴也只是觉得声音耳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没想到,他们原来早就见过。 “老板和老板娘,缘分匪浅呐。” “不止。” 裴厌离总算舍得将目光从手上挪开,拨通电话,打给滕在野。 对方有气无力:“喂?” “还记得上次在Queen,抢走你面具的人么。” 不比他记性好,滕在野反应了许久才想起那件事,“哦,那不是………” 等会儿。 他突然问这个干嘛? 莫非知道那人是洛云清了? 滕在野眼珠滴溜一转,先顺着他的话:“记得啊,怎么了?” “找到他是谁了么。” 电话里沉寂数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