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个正常的雇佣关系,雇佣者付出金钱,被雇佣者付出劳动。 邱芜澜绝不欠她,季语薇得到的远比她付出的要多,可她却不断摆出受害者的姿态,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邱芜澜—— 她在压榨她,她毁了她。 她要邱芜澜时刻意识到:她穿她的衣服、戴她的饰品、模仿她的发型,皆因邱芜澜扭曲了她的三观;邱芜澜必须为此负责,用更多、更丰厚的财富填补由她一手造成的扭曲拜金心理。 季尧望着灯火辉煌的台上,瞳孔微微涣散,眼底苍茫而虚无。 姐姐,太善良了。 处在权力的旋涡之中,她却背负了善意,以至于母亲去世的当年,身处叛逆期的少女,竟然能冷静地对待登门的小三、理智地看待小三带来的孩子。 十几岁的邱芜澜就已明白,母亲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果非要指责某一个人,那么比起季葶和季尧,邱岸山才更合适。 她是如此的公正、客观、理性、高洁,完美如神祇,却被两个弟弟指责冷血,被哥哥判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泯灭了良知。 她愚蠢、幼稚的血亲们根本不懂她,她只是成熟理性地没有迁怒无辜者而已。 微弱的刺痛穿过太阳穴。 季尧甩了甩昏胀的头,再度抬眸,邱芜澜身边的季语薇消失了,剩下一团灼热的漆黑。 那团黑色黏腻地燃烧着,如同深海的触角,贪婪、邪恶、蠢蠢欲动地试图触碰邱芜澜,将她吞噬包裹。 季尧环顾四周,整个会场都没了人影,只有一团团燃烧着的色块,或黑或红,或大或小,或冰冷,或灼热。 它们形态迥异,却无一例外,全部紧盯着邱芜澜,随时准备将她吞吃入腹。 季尧感到惶恐、感到躁戾,他十指律动着,试图抓到点什么——消防水枪、灭火器,又或者只是身前的餐刀。 无论什么都好,他需要扑灭这些蠢蠢欲动、时刻窥伺姐姐的威胁。 “怎么了。”清冷的声音拂过耳畔。 季尧闭了闭眼,再度睁眸,几个闪烁的雪花屏后,一道道光鲜亮丽的人影又回归了视野。 他转头,对上邱芜澜关切的眼眸。 “人太多,有点闷。”他道。 “回去吧。”邱芜澜说,“自己打个车?” 季尧摇头。 他不能离开,邱芜澜四周有太多觊觎的视线。 哪怕如今他成了毫无用处的花瓶偶像,再无任何话语权,他也必须待在姐姐身边,替她探查危险。 四个小时的慈善晚会结束,季语薇腻在邱芜澜身边,蹭她的车回去。 她是自己坐车来的,一到会场就让助理开车回去了。 “小唐毕竟是女孩子,太晚回去不安全,我让她先走了,一会儿能麻烦你捎我回去么。” 季语薇总是这样温柔,在内在外都有美名。 邻席的人听了暗中赞叹,邱芜澜也没有理由拒绝。 去地下车库只有一个出口,他们在电梯间与宋折凝碰了面。 正值散场,电梯久久未来,空气里若有若无夹带窃窃私语。 谁也没有开口向对方打招呼,各自站在两扇电梯门前。 今天的邱芜澜脱下了贯穿的素色西装, 今天的宋折凝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高定。 季语薇莞尔,她忽而上前,挽住了邱芜澜的胳膊。 她歪头,俏皮而自然地倚在邱芜澜肩上,抱怨电梯:“怎么这么慢呀。” 宋折凝身边的助理瞄了她一眼,不是众人都认识的经纪人岚,而是从前给岚打下手的芳若。 “干什么,”芳若刚刚探头,宋折凝便轻斥,“歪歪斜斜的,站好。” 芳若无奈地回正身体,眼观鼻鼻观心。 悠悠的笑声自侧边传出,季语薇的笑宛如弦颤,美得推散了空中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于她一身,她在众人的注目下半掩嘴唇,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她玩着自己的发梢,和邱芜澜的缠在一起。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u?ω???n?②?????????????ò???则?为?山?寨?佔?点 环境安静得诡异。 直到电梯打开,一方先行离场。 季语薇偏头同邱芜澜咬耳朵,“我以为你会继续当个‘大格局’的老板,主动向她打招呼。” 即将进入寒冷的室外,灰色的西装外套先一步罩在了邱芜澜肩上,她对给自己披外套的季尧颔首,一边回答了季语薇。 “我又不贱。” 季语薇吃吃地笑。 邱芜澜察觉出了点什么,“你不喜欢宋折凝?” “我恨她,”季语薇收紧了邱芜澜的手臂,呢喃自语,“我对她的恨,由来已久了。” 简先送季语薇回去,快到回到别墅时,接到了市区公寓物业的电话,物业称有一个年轻男人在邱芜澜门口蹲了两个小时,问她是否认识。 “叫什么名字?”简问物业。 “他说他叫…韩尘霄。” 简回头望向后座的邱芜澜。 邱芜澜披着季尧的西装,靠在他怀里半梦半醒地小睡,没有听清简说了什么。 季尧替简重复了一遍,“姐姐,尘霄哥在公寓门口等你。” 邱芜澜转头,埋进更舒适的区域。 她拢紧身上的西装外套,闭着眼,困倦喃喃,“随他去。” 二十多岁的男人了,该长点记性。 季尧脑中那一丝疼痛骤然消散,前所未有的舒缓安宁。 他弯眸,与邱芜澜靠得更紧。 临近过年,后半夜飞起了小雪。 别墅中的智能管家已提前打开了暖气,季尧将邱芜澜从车中抱出,轻柔地放去床上。 上楼梯的过程中,邱芜澜倏地睁眸,凌厉地看向抱着自己的人。 看见季尧的脸后,她复又松弛下来,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邱芜澜不喜欢身体腾空、交由别人控制的感觉,但如果是季尧,那还算能够忍耐。 目前为止,他没有背叛的迹象,可以信赖。 电热毯提前开了半小时,邱芜澜躺进丝滑的床铺里,被温暖包裹。 季尧开了床头的小灯,打了温水替她卸妆、换衣。 收拾好一切,他熄灭床头灯,为邱芜澜掖好被子。 正欲离开,睡梦中的邱芜澜惺忪呓语:“什么声音……” 季尧望向窗外被冬风拉扯的树梢,轻声回答,“没什么,姐姐,只是刮风下雪了。” 邱芜澜缓缓睁眸,她从暖融融的被子里伸出手臂,揽住了季尧的后脑。 “回去太冷了,”那只手轻柔地抚摸季尧的发丝,“在这里睡吧。”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因季尧在晚会上的那一句“有点不舒服”,邱芜澜打破了自己疏远季尧的决心。 比弟弟独立更重要的,是弟弟的健康。 季尧愣怔着,一股滚烫的激流荡涤过全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