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润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为什么邱芜澜会那么早地知道一切。 梁勤文不敢告密,只可能是他手下的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自己对韩尘霄下手。 华君润抓着报告的五指微收,霍然之间,另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季尧。 他很快否定,季尧是邱芜澜的表弟,他和他不存在竞争关系,自己能进入秋叶,还是当年季尧推荐的。 在季尧心中,他或许不是个讨喜的姐夫,但韩尘霄同样不讨喜。 韩尘霄抢走了邱芜澜的注意力,以至于季尧甚至告状告到了他这里,想让他出手收拾韩尘霄。 季尧没有动机。 况且,自己也从未将计划与他说明。 邱芜澜把季尧保护得很好,他身边的那些二世祖、纨绔子弟终究也还是一群乖小孩,以季尧的阅历,是绝想不到那么多的。 华君润很快将季尧排除在外。 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告诉的邱芜澜已不是最首要的问题。 梁勤文从没有安排女人给韩尘霄,如果是知情者告密,那就不会提到性.病。 既然如此,为什么邱芜澜会立刻安排检测…… 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华君润心脏抽痛。 原来在她眼中,自己已是恶毒到了丧心病狂,要用这种手段去报复她。 “呵…呵呵呵……”华君润跌坐邱芜澜方才坐过的沙发前,掩着额角低低地嗤笑出声。 难怪她对他这般冷淡。 在她心里,自己已是如此的卑鄙下作。 他的回归在她眼中疑云丛生,是经营不下去工作室、无法独立;是历经挫折后内心扭曲、仇富恨权;是看着她无缝衔接,恨她花心滥情…… 她对他有那么多揣测,唯独没有想过那个最简单的理由—— 他爱她,他想她了。 她要他在签约之前就做好病情诊断,防止他控诉秋叶娱乐压迫艺人、让艺人换上了心理疾病; 她唯一一次和他亲近,发病之际都不忘拿走他的手机,关机锁进抽屉。 口中的铁锈味还在蔓延,伤口不断出血。 他抱着毅然的决心,吻她之前咬破了自己的口腔。 她尝到的是怎么滋味? 是可笑,嫌恶,还是烦躁? 她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他自作深情的自导自演。 华君润低头,抚着发红的嘴唇。 到了这个地步,他感受不到一丁点恼羞成怒,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绝望和回味。 喉结滚动,他咽下混着血的唾液,闭眸品尝口中残留的兰草香。 他还是爱她。 韩尘霄,那种惟利是图的懦夫,凭什么能得到她的青睐。 …… 韩尘霄看了眼手机。 六点的飞机,邱芜澜和他约了五点半见面。 他担心会来不及安检、候机,打车到了目的地后,才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此一举。 “来了。” 私人小型飞机内,邱芜澜已然落座。 她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到,手中是工作平板,看见韩尘霄后便对乘务长道,“出发吧。” “好的邱女士。”穿着制服的空乘冲她颔首,“需要为您准备早餐么。” 邱芜澜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韩尘霄,“为他准备一份。” 韩尘霄扫过乘务长的制服,有种说不出来的眼熟。 注意到他的目光,邱芜澜问:“怎么了?” 韩尘霄摇头,“这套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 邱芜澜颔首,“你应该是见过的,是瑚航的制服。” 见他露出茫然的表情,邱芜澜笑了。 “想什么呢,”她说,“一套航班组的开销可不低,需要办的资质也很多,为了每个月一两次的通勤,我也没有钱到这个地步。” 韩尘霄惊讶地喃喃,“我以为他们都是你的人。” “我长飞的频率不高,这架飞机虽然是我买的,但托管给了瑚航。就算我要用,也得提前预约。”邱芜澜望向他,“所以,现在可以坐过来一点儿了么,我们之间的距离没你想象得远。” 韩尘霄心尖一跳,他低下头,红着脸从边缘挪向了邱芜澜一些。 她怎么能这么细心、这么亲切…… “您的餐点。” 他想说点什么,被乘务长打断。 相处了几个月,韩尘霄知道这种预制菜邱芜澜是碰都不会碰的,但要让他一个人大快朵颐,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正想问问邱芜澜早饭吃过了么,就见邱芜澜将手机压去了耳旁。 她唇角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这是和面对他、面对公众、面对员工时截然不同的笑,是未经意识焕发出来的笑意。 韩尘霄隐约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怎么了。” 他听见她轻柔地询问。 毫无疑问,对面是季尧。 “嗯,已经起飞了。”邱芜澜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早饭吃过了?” 她忽而蹙眉,“第三天了,扔掉。” 这句话说完,邱芜澜就从语音通话里听见了酥脆的咀嚼声。 “季尧。”她语气严厉起来。 季尧倚着衣柜,舔舐手指上的奶酥渣。 几点碎渣落进了他手腕戴的发圈里,他叼开发圈,舌尖舔去内里的碎渣。 “嗯。”季尧在邱芜澜微愠的呵斥下撒娇,“姐姐,我想你了。” 邱芜澜一顿。 季尧有多久没有这样和她撒娇了。 他的每一句“姐姐”都充斥依恋、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讨好,可这样胆大包天地“顶撞”她、这样直白的表白却很久未曾出现了。 邱芜澜眉心不由得松开。 “等我回去,你这个月没有垃圾零食了。”她说着,挂断了电话。 韩尘霄愣愣地看着她,他鲜少见到邱芜澜这么柔和。 他就在她身边,可她和季尧语气中的熟稔形成了特定的小世界,让他无法踏足其中。 这一刻,哪怕知道季尧是和邱芜澜有血缘关系的表弟,韩尘霄心中也生出了几丝嫉妒。 他想起了不知在哪听见的传闻—— 邱芜澜对季尧,比对自己亲弟弟更加温柔,他们之间,不仅仅是邱家的家族观念而已。 心口有些发堵,错过了问话时机,韩尘霄嚼蜡般吃着面前的飞机餐。 他余光时刻落在邱芜澜身上,自开头那几句寒暄之外,邱芜澜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全程持着平板工作阅读。 六个小时的飞行,那顿早餐之后,韩尘霄很快无事可做。 邱芜澜还在工作,他不好意思睡觉,拿出手机,又不知道网络密码。 当着邱芜澜的面拿出耳机听歌未免太不礼貌,他反复划拉着无连接的网络界面,乘务长去了前舱,他不想像个乡巴佬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