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铺子便是你的姑母陆之商所有。这间铺子,是陆家出事前陆夫人新开的,并未记录在其嫁妆册子里。陆夫人弥留之际,将铺子托付给了吴某,要吴某代为掌事,只待陆家小娘子及笄后,便全权交于其打理。” 吴掌柜说完,恭恭敬敬的朝青凝行礼:“陆夫人于我有恩情,吴某这些年尽心尽力打理铺子,今日我将这绣坊物归原主,往后,陆家小娘子便是这清河绣坊的东家。” 青凝一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姑母替她留的后路。 她心里五味杂陈,缓了一会才将吴掌柜扶了起来:“吴掌柜,辛苦你了,这几年绣坊营生如何?” 吴掌柜便叹气:“前几年倒是赚了些钱,只是......只是自打后街的锦隆绣坊开业后,便被挤兑的越来越没有生意了。” 吴掌柜没好意识说,前年他着了锦隆绣坊的道,赔了好大一笔钱,这两年便越发守成,守着清河秀坊这个空架子,赚些老本。 这当口王怀已将铺子里的账册尽数搬了过来。 吴掌柜指了那些账本:“这是几年来铺子中的账册,也不晓得小娘子看不看的懂。” 青凝临走时,执意将那些账册带走了,王怀瞧着小娘子远去的背影,低声对吴掌柜抱怨:“刚及笄的小娘子,指定理不清这铺子里的帐,白白搬回去,等送回来还要再着人收拾。再说了,这些年掌柜的您为了铺子劳心劳力,我王怀早就将您看作了东家,你说一个小娘子,也压不住这诺大的铺子。” 青凝将账册搬回凝泷院时,还有些不敢置信,杨嬷嬷瞧见这些账册,不禁纳闷:“哪儿来的这许多账本。” 青凝附在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杨嬷嬷忽而红了眼眶:“安安,你有位好姑母。” 青凝亦是感激,她用了五天时间将账册整理一番,只没料到,清河秀坊瞧着门店锦绣,内里竟是开始亏空。 ...... 上元节后又下了一场雪,雪后初霁,带了些湿气的冷寒,侯府后院的亭台水榭也都蒙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青凝出了凝泷院,将手中的暖炉往鹊喜怀中塞:“拿着这手炉,也好暖一暖。” 鹊喜忙又塞回去:“娘子你还没暖过来呢,怎得又给我。” 她说着又担忧起来:“摆在绣坊中的样品既然是通货,按理儿讲,是没有一个样式只能卖一家的道理,为何卢林两家会闹起来?” 前几日青凝画了幅鸾凤和鸣的花样儿,绣在嫁衣上好生富贵喜庆,样品一出来,便被好几家预定了去。说来也巧,定了绣样的卢林两家竟是同一天嫁女。 那林家夫人听说后,来店里闹了一好通,说是自家小娘子成亲当日,必不能同卢家穿一样的嫁衣,且是自家先定下的,退货的也不能是他们家,定要卢家换了样式。 这林家原是清河绣坊的老主顾,吴掌柜安抚了林夫人,便遣了王怀来告知青凝,要青凝再画一副花样儿,好用新的花样儿替换了卢家预定的鸾凤和鸣。 就是不晓得卢家会作何反应,若是卢家也不同意,那确实有些麻烦。 青凝低低叹了声:“林卢两家本就有些过节,如今既是同一日嫁女,自然不想用同样的嫁衣。” 两人俱都沉默下来,拐过连廊远远见对面走来两位男子。 年老些的身形瘦小,青凝识得,那是府上管园中花木的王伯。 王伯正同身侧的郎君说话:“这次送来的太湖石,姿态各异、通灵剔透,摆在园子里观赏性极佳,崔三郎有心了。” 被唤做崔三郎的年轻郎君谦恭有礼:“既然是往侯府送的,自然要好东西。” 他顿了顿,又道:“王伯,这次南下,我带回来几斤余杭径山茶,只我是个俗人,也尝不出好坏。我听说王伯最善品茶,待会我命小厮给王伯送些过去,您帮我尝尝是真是假。这些南方的茶贩子最是油滑,我怕被他们蒙骗了。” 王伯是这侯府的家生子,替主家打理园林好些年了,连青凝都晓得这位王伯勤勤恳恳,唯独好茶。青凝心道,这位送太湖石的郎君倒是会做生意,讨好王伯讨好得这般自然贴切,且温和有礼,让人无法生厌。 她这样想着,对面二人已迎面走来。 连廊狭窄,那位年轻的郎君正与她面对面迎上,青凝忙低下头,侧身避开。 对面那位崔三郎亦有些局促,眼睛并不敢看迎面而来的小娘子,低垂了眼睑,微微躬身,从她身侧绕了过去。 甫一经过,果然听见王伯朗声笑起来,而后低声道:“听说过些时日开了春,夫人有修园子的打算,便是亭台水榭中,也该用香料熏上一熏了。” 修园林,花木石料俱得采购,便是开春熏香,所需香料亦是一笔好买卖,这便是王伯对这余杭径山茶的谢礼。 崔三郎闻言,忙谢道:“多谢王伯提醒,崔念芝感激不尽。” 王伯摆手:“老奴只是随口一提罢了,今日便送三郎到此了。”他说着便步下石阶,与崔三郎告辞而去。 崔三郎,崔念芝!青凝听见这个名字,猛然顿住了。 竟是崔念芝!青凝从未想过,会在此种情景下碰上崔念芝,她忽而有些怕,若是此次错过,便再无缘得见。 青凝愣怔了一瞬,微微侧身,手中的绢帕便随风飘去,恰好落在了崔念芝的脚边。 崔念芝顿住脚,犹豫了一瞬,弯腰捡起了那方绣了红梅的绢帕,转身喊了声:“娘子止步。” 隔了四五年,当初良善的少年已长成了清秀的郎君,中等身量,五官周正,虽说不得多么出挑,却也是清清爽爽。 青凝转过身,脸颊上染了一抹海棠红,带了点羞怯的声音:“郎君何事?” 崔念芝瞧清对面小娘子的相貌后,微微愣怔了一瞬,他拿着那方绢帕在原地转了一圈,而后走上前,将那方帕子挂在了松枝上。 生意场上圆滑知变通,面对小娘子却也克己且知礼,青凝在心中掂量了一瞬,很是满意。 她面上不显,依旧是羞赧的小白兔,轻移了两步,伸手去够松枝上的绢帕。 只没料到,那枝丫尖锐,撕拉一声,那绢帕被划成了两段,连带着她的袖口,亦被豁了一个口子。 青凝低低惊呼了一声,无措的去看崔念芝,桃花眼里带了一点朦胧的雾气,惹人怜爱的很。划破的袖口处露出一小截皓白的腕子,过了片刻,她似是才反应过来,忙窘迫的去捂衣袖上的豁口。 崔念芝哎了一声,原地又转了一圈:“这......这......” 他踌躇了片刻,忽而道:“小娘子且等一等,我去去便回。”说着便撩起袍角,大步走远了。 鹊喜一脸不解:“这......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娘子,咱们还要去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