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便出了门,再回来时便弃了车马,换了身仆从的粗布衣衫,从角门悄悄回了府。他这一回府,便趁着天黑进了书房,书房的后墙上藏了一条密道,从密道下去,直通郊外的一处......” 云崖最善追踪稽查,平素多隐在暗处,行事诡谲,也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 此刻他抬起脸来,眼里却像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一处陵寝,一处奢华无比的陵寝,上头用明珠做成日月星辰,下头以水银灌注江河湖泊,羊脂白玉雕刻的寝床......王禄和送来的那万两黄金便是用来造了这些死人之物,自然不只这万两黄金,前头还不知道填了多少金银。” 第27章 你同我并不熟稔? 青凝回到京都时,已是五日后了,那日方出乌程地界,崔凛便同云崖下了车,只嘱咐云岩将她送回京。 五六月的天,不过辰时末,日头已是很足了,忠勇侯府角门上,平安刚上值,正掩唇打呵欠,转头竟瞧见了陆娘子。 他愣了一瞬,忙对青凝道:“陆娘子你怎得还敢回来?这府上都传开了,说是你居心叵测,竟然伙同铺子里的掌柜,要侵占四房的财产。连老夫人都惊动了,如今府中上上下下都替四夫人鸣不平呢。” 平安说话的功夫,另有角门上的小厮一溜烟跑进去,给叶氏送信去了,不多时,出来个小丫头,朝着青凝撇撇嘴:“陆娘子既然回来了,那烦请先去趟立雪堂吧。” 今日本是叶氏的生辰,崔老夫人在立雪堂设了家宴,听见小厮来报,叶氏只犹豫了一瞬,便遣了小丫鬟去角门上将青凝迎进来。 柳嬷嬷在叶氏耳边低语:“这位陆家青凝可真是会挑时候。夫人,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样的场合要她来作甚,凭白坏了你的兴致?不若让她先回凝泷院,待私下再好好发落。” 叶氏扶了扶发髻,没作声,心里想的却是:确实会挑时候,那她今日就趁着老夫人并各房都在,将那侵占四房财产的名声给陆青凝坐实了。这闺中女娘,名声一旦坏了,也就没有哪个正经人家敢娶了。这个时候,她还愿意将青凝许给李远做妻,想来众人都要赞她一声大度了。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Y?e?不?是?ì????ù???ē?n?②???Ⅱ????????????则?为????寨?佔?点 叶氏这样想着,便轻笑着朝柳嬷嬷摇了摇头。 青凝走进立雪堂时,一时间热闹的厅堂中静默了一瞬,倒是柳嬷嬷先迎了出来:“哎呦,陆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时日你去了何处?害得我们夫人寝食难安的担忧” 柳嬷嬷既如此说了,青凝便进了正厅,朝老夫人并各房夫人行礼后,转而朝叶氏屈膝:“都是青凝的不是,让四夫人担忧了。” 叶氏颔首,轻柔而和善:“回来便好,你虽犯了错,只我也未打算细究,你不必害怕。” 听起来像是要打算轻轻揭过,不再追究。 二房王氏却是个快意恩仇的急性子,前几日听叶氏说起青凝侵占四方财产之事,倒先把自己气了个倒仰。 今日王夫人见叶氏依旧是面团一般,便忍不住替她开口:“青凝,按理说你寄养在四房,轮不到我们二房说话。可四夫人这些年待你不薄,吃穿用度都是她拿自己的份例补贴给你的,你却处心积虑的谋夺我们崔家的家财,实在是说不过去,也便是四夫人心善,否则你现下早在大牢里了......” 王氏还要再说,却见老夫人轻拍了下椅背,便立时住了嘴。 崔老夫人前几次见青凝还都是和蔼的笑模样,这回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打量她,露出了侯府诰命夫人的威严:“陆家小娘子,听说你这几日是随凛儿去了乌程?” 一间秀坊铺子不值得崔老夫人过问,可若是涉及到他们侯府的长子长孙,况且这长孙还是崔家的骄傲,那便是大事了。世子毕竟还年轻,老夫人怕他被那些狐媚子引得不知上进了。因此一听叶氏说青凝上了崔凛的马车,便立刻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立雪堂中,上上下下都用鄙弃的眼神瞧着这位陆家孤女,面对这四面八方的指责,青凝定了定神,先对老夫人道:“是,前几日去乌程多亏了世子相助。只世子仅是捎带了我一程,出了京城地界便自去忙公务了,我同世子并不熟稔,是以也不敢多叨扰。” 青凝半真半假,先同崔凛撇清了关系。 崔老夫人也不知信没信,呷了口茶水,转而问了句:“你又因何要去乌程?” 青凝没有立刻回应,反倒从袖中慢慢抽出一封信件,上前一步递给了老夫人身侧的大丫鬟。 崔老夫人从丫鬟手中接过信件,匆匆翻看了一遍,微微讶然的竖了竖眉。 青凝这才道:“老夫人,我姑母陆氏弥留之际,曾给当时尚在乌程的吴掌柜去过一封信,在这封信中,姑母托吴掌柜照看清河秀坊,待我及笄后,便要他将这秀坊过户于我。我这次去乌程,便是去吴掌柜的老家取回了这信件。” 她顿了顿,微微提高了声调:“观我大周律第一百三十五条,言,女子奁产为其私有,当其身故,若生前留有先令书,则以先令书为准,若无先令书,次则归于夫家。如老夫人所见,这封信件上印了我姑母陆之商的私章,可视为她生前留下的先令书。” 崔老夫人没料到,面前柔弱的小女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连大周律都搬出来了,她听完没言语,只微微眯眼,又将泛黄的信件扫了一遍。 倒是叶氏吃了一惊,只她面上却不显,依旧柔声细语:“青凝,这封信可是那吴掌柜要你去取的?外头这些人奸诈的很,我只怕这封信件是那吴掌柜伪造的,他瞧着你一介闺阁小娘子,小小年纪好掌控,无非是想利用你侵占了这铺子。” “我知你无依无靠,必是忧心日后的生计才轻信了那吴掌柜,只你不必如此,你若早些同我明说,我自会找几间铺子给你打理。” 叶氏轻轻几句话,便将这信件定性成了伪造的先令书,她越是和善,倒越显得青凝得寸进尺的贪婪, 王氏先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商人之后,不顾这些年的抚育之恩,只知一味贪得无厌。” 青凝在这诺大的立雪堂中,益发显得茕茕孑立,她轻轻攥了攥衣角,复又道:“老夫人,我姑母尚在闺中时备受家中宠爱,她及笄那年,祖父同爹爹特意去寻了篆刻大师孟頫,花重金为姑母刻了一枚私章,从此,姑母便在陆家的生意场上有了一席之地,凡是她盖下了私章的生意,陆家都认。” “孟頫大师独创玉箸篆,此篆书章法有序,别具姿态,其一生留下的印章不过十几枚,听说老夫人也有一枚,想来老夫人应是识得他的真迹的。” 她这话刚说完,叶氏蹙眉,急急开了口:“孟頫大师性高雅,怎会为商户之女刻章,想来......” 只她还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