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对崔灵毓一般,是对同宗兄妹的看顾。 她道完谢,惦记着去当了这一身行头,给铺子里送银子去,另有准备去西山的事宜,便同崔凛行礼别过了。 袅袅身影在黄昏下拖出一道旖旎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廊下,崔凛别开眼,吩咐云岩:“给陆娘子准备辆马车,西山近来不太平......” 那颗一片白腻里的艳红的血痣在他脑海中晃,崔凛顿住,摆手:“罢了,下月初五,去趟西山小成寺。” ....... 午后光景,园子里管花木石材的王伯背着手,正仔细端详一株新种下的西府海棠:“三郎此次送来的这批西府海棠枝叶繁茂,皆是秋苗中的上等品,想来明年春天必能开一园子的花。” 崔念芝人虽站在王伯面前,心思却早就飘远了,这会子也没听清王伯的话,只能含糊敷衍道:“是了,是了,王伯说的是。” 他一壁说着话,一壁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穗安亭。 方才他遣了个小丫鬟去凝泷院捎口信,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见着陆家娘子。自从上回一别,他来这崔府三四次了,可每每,陆娘子只会遣身边的婢子送些点心吃食来,并不同他相见。这倒让他心里莫名煎熬起来,越发放不下。 方才那个替他带口信的小丫鬟去而复返,正站在穗安亭里朝他使眼色。 崔念芝同王伯寒暄几句,瞧着王伯走远了,便三两步跨进了穗安亭。 “可见着陆娘子了,她如何说?” 那小丫鬟搅着帕子:“陆娘子说了,待会子要去松思院给三夫人请安,倒是恰巧路过翠轩阁,若到时候郎君还在,便将修补好的披风给郎君送过来。” 崔念芝一听,微微愣怔了一瞬,转头就往翠轩阁去了。 凝拢院这头,青凝细细的吃了几块糕点,起身正要出门,却见院门外探出个瘦小的身影,怯懦的喊了一声“陆娘子。” 竟是许久不见的崔宜,她似乎又瘦了几分,风一吹就倒,面 色也白的吓人,好在还活着。 鹊喜瞧见崔宜有些意外,将她拉进来,问:“怎得这会子来了,可是寻我们娘子有事?” 崔宜紧紧抱着那本《一鸿算法》,殷殷的看青凝:“陆娘子,我.....我看明白了。” 青凝愣了一瞬,上回丢给崔宜一本《一鸿算法》,无非是想让她有活下去的念头,倒是没想过崔宜自个儿能瞧明白,毕竟崔宜自小无人启蒙,仅仅识得几个字罢了。 青凝讶然的眨了眨眼,而后道:“你既看明白了,那我且考你一考。”w?a?n?g?阯?发?布?页?í???????é?n??????2?5???????? 她说着,复又坐回了廊下的美人靠上:“昨日铺子里......” 鹊喜瞧着青凝又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有些着急的打断道:“娘子,崔郎君可还等着呢,你且还见吗?”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n???????2???.???????则?为?屾?寨?站?点 青凝转头回鹊喜:“见自然是要见的,且让他先等一等。” 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也不值得她费尽心机了。 安抚完了鹊喜,青凝又捡起方才话头:“昨日绣坊收了五百两定银,吴掌柜支了一百五十两给绣娘,又用三百八十四两买了金丝银线,伙计送完绣品,又收回来二百两货款,你且算算,昨日铺子里可有盈余?” 崔宜一听,呆愣愣的盘算了片刻,许是算不出,窘迫的涨红了脸。 青凝喝了口茶:“不着急,慢慢来。” 崔宜闻言越发羞窘,支支吾吾半天,忽而垂下头去捡石子了。 青凝纳罕的看她,却见她捡了一堆石子枯枝,蹲在地上摆弄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崔宜抬起因着紧张而涨红的脸,底气有些不足:“陆娘子,我.....我算出来了,昨日铺子盈余一百六十六两整。” 青凝又是一愣,瞧瞧地上的石子枯枝,转头对鹊喜道:“拿一把算盘珠来。” 鹊喜很快拿回来一把簇新的算盘珠,青凝朝崔宜招手:“你且过来,日后不必再摆弄这些石子枯枝,我来教你打算盘。” 崔宜站在原地没动,有些手足无措的看青凝,在见着青凝面上勉励的笑意后,才慢慢上前,伸手去摸小几上的算盘珠。 只她的手一伸出来,短了一截的袖口处便露出一片青紫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青凝一惊,握住她的手,将袖口往上一撸,便瞧见崔宜的整个手臂都肿胀了起来。 崔宜忙回抽手:“陆娘子,不......不妨事的。” 在三房,崔宜白日里没的闲,脏活累活总有她的一份,只得夜里点了灯,细细的看书。前几日周妈妈起夜,瞧见下房里竟还有豆大的光亮,贴在窗上一瞧,便见着了正在翻书的崔宜。 周妈妈气不打一处来,踹开下房的门,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一壁压着声骂道:“好个小蹄子,怪道白日里无精打采,活也不好好干,原是夜里躲起来翻那些淫词艳曲儿。” 听见周妈妈的声音,崔宜早便吓得瘫软了去,只紧紧将那本陆娘子送给她的书贴在胸口,任由周妈妈打骂。只周妈妈打便打了,犹要来撕扯她怀里的那本《一鸿算法》。 那本《一鸿算法》原被崔宜妥帖的保存着,看了这许久,连折痕都没留下一条,现下瞧见周妈妈伸手便扯去了一个角,崔宜脑子里嗡的一声,也不知哪来的胆量与力气,竟反手将周妈妈推倒在榻上。 油灯下,她枯瘦的像是地狱中的恶鬼,扼住周妈妈的喉咙,只反复问一句话:“你为何撕我的书?你为何要撕我的书?” 好在,周妈妈自打那日后,瞧见崔宜就想起她油灯下犹如厉鬼的模样,私下里有些犯怵,竟再也未找过崔宜的不是。 青凝瞧着崔宜肿胀淤青的手臂,良久没说话,也未再刨根问底,只是转头嘱咐鹊喜:“拿几副治跌打损伤的膏药来。” 鹊喜心中也是不忍,还不等青凝发话,早便去寻了膏药来。 青凝细细的替崔宜上了药,这才转头将珠算盘往她面前一放:“往后,别再让我瞧见你被旁人打成这副模样,快些儿学会珠算,替我去铺子里管账。” ...... 崔念芝在园子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眼瞧着金乌西斜,莫名生起一丝惆怅来。 起先儿他看见陆娘子只觉得心生欢喜,倒没有过旁的念头,这些时日以来,她再未见过她,崔念芝才反应过来,他是想时时见到她的。 翠竹轩原是一片竹林,去年又加盖了亭台廊庑,变成了个清幽的观景之处。崔念芝正怅惘的望着面前这片竹林,忽听脚步声细细索索,抬眼便见了陆娘子身边那位名唤鹊喜的婢女。 崔念芝所处的这处廊芜,身后不远处便连了一座八角亭台。 青凝落后鹊喜几步,站在那处八角亭中不肯再上前。廊芜中有竹叶枝丫横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