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而带着怒意的声音:“滚出去。” ** 晚上的时候,护士小姐拿着铁托盘,过来给颜晚筠头上的伤口换药。 冰冷药水碰到后脑,病床上的小姑娘睫毛眨了眨,露出一点漆黑的眼眸来。她靠在雪白的枕头上,乌发披散着落在肩头,整张脸蛋只剩唇上一点是红的、有血色的,像极了一个脆弱、惹人疼惜的瓷娃娃。 “小姐,你醒啦?”护士一下子就心软了,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放轻了,问,“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头还晕不晕?” 颜晚筠乖乖抬了抬脑袋,任由护士小姐给她换好新的纱布,说:“好多了,头抬起来的话还会有一点点晕。”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护士小姐看着颜晚筠,怜爱地说,“检查出来有些脑震荡,外皮擦伤有些严重。万幸颅内没有淤血,没事的。” 她话音刚落,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宋酲从外面走进来,漏出走廊外的深黑夜色。 护士小姐见宋酲进来,又叮嘱了几句颜晚筠这几天的饮食和注意事项,就收拾好东西走出去了。 “晚晚。”宋酲坐到她身边,说,“我刚刚出去接了通电话。伤口还疼不疼?” “我没事的,哥哥。”颜晚筠说,“二哥呢?” “他还有事情,先去忙了。”宋酲握住颜晚筠的手指,发现没那么凉了,眉心才舒缓一些。他看着妹妹,眸光柔和许多,面不改色地说,“要晚一些再来看你。” 实际上,宋问庭在外面等了一个下午,宋酲都没让他进门。 “这样吗?”颜晚筠微低下头,指尖往里勾了勾,宋酲就俯下身,离她更近了一点。她轻声说,“哥哥,我们看见那些资料了,关于绑架案的。” “嗯。”宋酲说,“你二哥带着你一起看的,是吗?” “不是二哥的错。”颜晚筠说,“是我先看见的,然后才翻乱了哥哥的资料。” 宋酲沉默了片刻,习惯性地想揉一揉妹妹的头发,抬手却顿了顿。他动作一转,轻轻把妹妹圈起来,说:“没关系。” “翻到了就翻到了。”他很温和地将颜晚筠抱在怀里,低声说,“晚晚,虽然我原本准备,永远不让你看见。” 颜晚筠五指伸开,抓住宋酲腹部的衣物。她现在不方便动弹,只是脑袋微微低下去,脸蛋埋在了哥哥身上。 好像只有紧紧和哥哥贴合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 “哥哥。”颜晚筠哑着声音喊他,说,“那个拍下照片,给你寄过去的人,也是姐姐,对吗?” “嗯。”宋酲说,“收到照片的时候,我差不多就猜到了。”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y?e?不?是?ì????ù???é?n?Ⅱ?????????????o?M?则?为?屾?寨?佔?点 “为什么会是姐姐?”颜晚筠眼眸隐约泛着红,说,“姐姐一直都对我和问庭很好,怎么会是她呢?” “晚晚。”宋酲吻了吻她的眼角,说,“照片的事情,她不要我和你在一起,有很多原因。包括她嫁去严家,私自签下协议。但不论怎么样,最终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 “她临终前,我去见过她一面。”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那时我站在门外,听到她和母亲发生了争执。” 颜晚筠安静地听宋酲说话。 “宋清苑嫁过去,服下严家研发的药物,生了一对畸形儿。”宋酲说,“你姐姐在第一次怀孕时,已经流产了,并且身体各项指标都开始变得不正常。但她没有停手,依旧在使用药物,直到后面孩子生下来死了,她的身体也变得很差。” 颜晚筠整个人有些发抖,说:“姐姐生下的孩子,全部死了吗?” “死了。”宋酲 淡淡说,“她和严家签了协议,虽然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合法。严家给了她很多好处。但实际上,她在临死前,也没有让严家好过。” “严家做制药,她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了,手里的证据很齐全。导致严家当时在圈子里毫无可信度,很多人被带走接受调查,最终花了很大力气才平息。”他伸手,指尖抚过妹妹的脸,说,“而你姐姐是宋家嫁过去的。严家作为早些年延城的地头蛇,也必定不会放过宋家。” “那段时间,整个家族都因为宋清苑的行为,乱做了一团。但她那时已经死了,甚至连找她算账的机会都没有。” 颜晚筠从来不知道宋清苑是什么样的人,宋酲原本也看不懂她,但却在那场病房的谈话中,窥见了一二。 宋清苑对整个宋家似乎有着无比的憎恨。他起先以为她只是想要集团内部的权利,后来却发现她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从病房的玻璃窗外往里面看,宋清苑干瘦而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黑发下露出那张难掩清秀的脸,正恨恨地看着宋母。他听见长姐笑起来,说:“妈妈,被戏弄的感觉、惶惶终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感觉,怎么样呢?” “我看过**他人的案例,也有人生下了孩子。”她轻声说,“可惜……可惜在我身上没有用。是我赌输了,拿不到赌注,但是你们恐怕也不会好过。” 宋母站在一旁,厌恶到甚至不想靠近她,只说:“你真是疯了,就应该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她顿了顿,说:“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不是来求我办事的吗妈妈?”宋清苑笑了笑,声线甚至还是温柔的,“怎么这种态度跟我说话,资金不是已经周转不过来了吗?连宋酲都救不了你们,不是吗。” 宋母脸色顿时一沉,指尖发抖,半天没说出话来。 宋清苑视线下低,落在宋母依旧得体奢靡的高定外套上,歪了歪脑袋说:“妈妈,到时候没有钱、房子被拍卖掉。你就要去买掉衣服鞋子,晚会那些只穿过一次的礼服、喜欢的珠宝。怎么办妈妈,再不求我,你要一无所有了。” 她还要再说话,耳边却甩起一阵疾风,随后热辣辣的痛感传来,把她打得脸颊一偏。 宋清苑本就体弱,已经命不久矣,哪里能够再挨宋母的打。她偏过头去,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再抬起头时,唇角沾上了一点血迹。 “疯了。”宋母看到她的样子,也不由后退半步,说,“竟然这样和母亲说话,真是没有教养!” “教养?”宋清苑就这样垂着头,只眼皮上抬,黑得渗人的眼珠看着她,说,“妈妈,你教过我什么?以前你把我送回老宅,我和很多同龄的女孩子一起,学着如何做好一个长姐,你是说这个吗?” “妈妈,”她不断叫着她,说,“你不是宋家的人,你知道我们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吗?我们怎么可能一举一动都和前辈一样呢,为什么不一样就要挨罚呢,是生理性的条件反射,让我们做出标准的举动吗?在老宅里,我们跑都跑不掉,但也没有人想跑,她们都是废物。” “我好努力,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