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思维,半梦之间陡然猝醒,心脏狂跳,打开手机的瞬间却涌出轻微地失望。 林预发觉手抖的情况好了许多,但嗓子里涌上来的铁锈腥味像是割破了器官喉咙,说不出话来,脱去这具安全狭窄的外壳也并没有感觉轻松,他在洗手间用水浇湿了脸,弯腰之际冲出胃里的恶心感无法抑制,一口浓烈的鲜红吐在洁白的池面上,缓缓从边沿四周向下流去。 林预顿了顿,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门的声音一响,他打开水龙头将这些颜色冲开。 “林医生?您在这儿啊?李主任找你快找疯了” 林预仍觉得恶心,直起身的瞬间引爆了一大团疼痛的神经,他抿着唇有些抱歉“我刚刚....” “啊呀您快去住院部科里看一下,他们已经在开会了” “怎么了?” 进来的医生头也不回,皱眉道“昨天手术的那个男孩,高烧不退还在昏迷,已经确认是术后感染并发症,不是很乐观” 林预微微踉跄,手掌在水池的台子上撑了一撑,接着立即开门走了出去,然后他跑了起来,心脏和脑子像两座空谷,震荡着跳动的回响,一圈圈地放大,越是靠近门,他越是觉得难走,白玲仍是面目沧桑地守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过来的两只眼睛像干涸的两口枯井。 两人没有说话,一大团白色的人从房间内涌出来,为首的是李修,他向林预走了一步,林预就往后退一步。 “李主任!李主任...孩子怎么样了?李主任?” 李修从林预凌乱的脸上移开视线,神色肃穆“小希妈妈,我们正在尽力救治,现在的情况比较紧急,也复杂,即存在不明出血也有术后感染的情况,但是孩子身体机能比较差,我们研究决定暂时还是先保守观察。” “怎么会呢?手术前还是好好的。” 李修摇摇头“手术过程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们也会再次复核,您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主任” 李修摆手,示意他明白“我们也在寻找问题,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按症状维持生命体征。” 白玲的肩膀又垮了下来。 “林医生,你跟我过来一下。” 林预的眼睛看着李修的口型以及他的每个动作,但他其实听不到,他脑子乱成无数条粗细不一的线,迟迟抓不住重点,他又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站在这里,好像下一刻冰冷的海水就要淹没到小腿。 “林预?”林预听到好几个人叫他,甚至有人用手碰到他了,他甩了甩头,看清李修近在咫尺的脸,他正皱着眉问“你怎么回事” “手术没有问题,我..。”他有些神经质地自我怀疑,但很快再次肯定道“绝对不是手术的问题” 李修挥退身边各处投来的眼光“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 林预眼底血丝浓重,面色青白神情凌乱,李修对他做的那些事相当失望,此刻也并不想再跟他费口舌,医院对各种紧急情况或意外自有相对的应急预案和处理措施,只是介于这个男孩子本身的情况以及特殊性,关注度很高,他们必须先确保在责任分配上,手术是没有问题的,故而排查很严密,是为了以防万一能及时拿出来规避。 同时李修也知道这台手术对于林预的重要性,从手术到现在,几乎都不怎么顺利,料想这对林预的打击也很大。 “这样吧,我叫人把手术记录也发你一份,你回去休息,复盘一下过程。” “我不能走。” 李修用鼻子出了口气“允许你这个状态站在手术台上已经是我最大的失误,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参加后续的处理吗。” 林预一动不动,李修也失去耐心“或者你可以直接去实验仓报道,那样我就管不到你了,听明白了吗,林医生。” 凉凉的海水终于浸湿了全身,林预转过身,发出的声音干涩低微,但李修听见了,他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林预笔直却行走麻木的背影,也许让他暂时脱离这个环境比他而言比较好一点,不然即将进行的复盘,各种研讨会乃至于出现紧急情况后的轮番盘问,林预这样根本进行不了,他早前只觉得是林预身体不行,才被江惟英限制进手术室,现在看来,恐怕他的问题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54-2 林预却没有回去,实验仓的大门外,费恩面带微笑,亲自站在那里迎宾,林预踏上台阶,他张开手臂,像是要给林预一个拥抱。 林预忽然停住,他弯腰发出一连串的咳嗽,表情因为费劲和乏力看上去有些痛苦,费恩连忙走了过来“lin?”林预远远抬手阻止,独自缓了缓直起身来,不再往前进“上次跟你商量的方案你们觉得怎么样。” “进去谈?” 林预摇头,他总觉得只要他进了这栋实验室,第二只靴子随时就会掉下来“我做不了什么,你明白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费恩手插在口袋里,自上而下注视着林预微皱的眉间,这个人特殊得有些过分,如果不是林预他根本不会同意参加这个项目,更别说是整个实验室的搬迁。“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我见到你很高兴,哪怕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不应该谈论这个,我想要个时间。” “well,”费恩耸耸肩“基因锁的程序建立需要很长时间的模拟期,序列不完整,有缺陷的地方也需要找匹配的片段补进去,你给我的样本太少了,新的链接.....” 费恩有些为难地看着林预,他挠了挠头“是违规的。” “可以做试验品。” “不可以的,你知道试验对象不可以是人。” 林预看着这栋新建大楼的大门,这是一扇新的希望,也是新的绝望,他已经在这条轨迹上滑出去很远,走到这里,就只能选择往前。“试验品是人,实验对象为什么不能是人” 费恩不赞成地举手表示异议“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不能违背江先生的意思。” “费恩..” “我是星桥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也是唯一成功的临床案例。” “没有基因锁,你们永远都无法再复制一例成果。” “没有我的血清,星桥是不存在的。” “我才是星桥。” 林预的声音平板单调,几乎能听出标点符号一般的冷清直白,费恩不得不考虑起他跨国而来的意义。 星桥一期的中断,外界传言多不可数,但其实它并没有失败,只是中断。 发起人创造过很多“试验品”,在他们这种科学人眼中,这种先驱“试验品”往往只能是人。 lin是被创造的,在冰冷试管里被编辑过基因出生,当然,他不是第一个,而是“预备”试验品里的,其中一个。为了用于实验,lin被设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