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闭了眼,在病床上把自己躺得更笔直了一些。 姜辞郁闷道“别乱动行不行,能不能好了。” 输液机上剩余的剂量还很多,护士踌躇着重新扎针,林预的手背调色盘一般,她不敢轻易去抓他的手,竟是轻声来哄“林医生,我轻点,很快就能扎好,我帮你重新扎上可以吗。” 护士是弱小的,红着脸弯着腰,卑微着,紧张着,姜辞看不过去,按了林预的手腕,递到了她面前,轻笑道“来吧。” 手背因挣扎而用力,青筋暴突,血管莽浮,正倔强地往回收,即便是知道他较劲,姜辞也没松开,面色未变分毫,指尖却加了力道,将那半只胳膊牢牢按在床铺上,继续温和道“你继续” 护士不敢动,小心看着俩人,林预刚醒不久,低哑的声音仿佛是齿间硬挤出来的,又寒又冷“滚。” “姜先生,这样就算扎得进去也还是会掉出来的。” “那就扎到能扎进去为止嘛。” “这...这怎么行..” 林预知道,他的清醒和不清醒只在于是否记得自己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腕上那道咬痕,痕迹很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让他格外难堪,何况姜辞看着他,眼中难掩戏谑,林预避开眼神,略轻的一点退缩,就像是人都抖了一阵似的,待姜辞一松手,他立即把手收了回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林预摸了摸手腕上的伤口,接着侧身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手背压在脸下,嗓音嘶哑“你们出去。” 护士还要再说什么,姜辞终于抬手制止“算了。” 室内的灯光重新暗下来,渐渐地,林预眉间恢复了平整,心脏跳动的那根线也就不那么激烈了。林预不在意房间里有谁,也不在意姜辞是谁,无论姜辞在他身边坐着躺着睡着,他通通不在意,他想要这个世界安静,清净,可这样的安静并不表示他的世界里也是这么祥和的,就像他闭着眼睛也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睡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 姜辞则仰面躺在另一张床上,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很快睡着,直到第二天安稳醒来。 林预恢复的速度极快,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抱肩立在窗边,过于清瘦的背脊依旧笔直,支棱在衬衫里被光线一照,骨骼的轮廓都隐约有了形状。 听到姜辞升懒腰的声音,林预转身,眼中的厌烦和不耐丝毫不掩“你怎么还不走。” “你猜啊。” “猜不到?”晨起的鼻音浓重,姜辞眯着眼的样子看上去都随和起来“那继续猜吧” 林预不再搭理他,房间里有关于他的东西都很少,他要离开几乎就是抬起脚的事情,之所以等在这里,或许就是在表达自己的礼貌,而不是真的好奇或在意问题的答案。 “林预”姜辞盘坐在床上,撑着脸迷蒙道“去哪啊。” “跟你没有关系。” “有啊..”姜辞忽然笑了一声,他胡乱揉了揉脸“你一定重复这种对话吗。” 林预果然抬腿就走,姜辞不慌不忙“你总有一件事多少会有点好奇的。” “你不好奇江惟英去哪了?” 林预在原地折返,他爽快地走到姜辞旁边,居高临下,声音很轻,带着疑问“去哪里了。” “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保我三个月衣食无忧,我就告诉你。” 姜辞了解林预的思维方式,尤其是在与人相处和交流的事情上,仿佛断裂的基因链似的,压根不会去连接前因后果再思考问题,他只会回答问题,单纯得很。对于姜辞的话,林预下意识就会问“你要多少钱。” 姜辞认真地给了他一个约摸的天文数字,林预思考了几秒,摇头说“太多了。我没有。” “那这三个月,你先养着我,活着就行。” “你被追债了”林预平静地皱着眉,是的,很平静地,皱着眉。 姜辞语塞,一阵凝重的沉默被当成默认,林预再次轻声开口“三个月太久了。” “十六年不久吗。” 姜辞看见林预低头浅浅吸了口气,他甚少将表情融在眼睛里,但有那么几秒,姜辞能看见里面晃动的情绪,他抿着唇,声音碎得像玻璃“好。” “三个月后能见到他吗。” 姜辞耸了耸肩“两人之间一个人打定主意不想见另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都不会被见到的,这点你很明白不是吗。” 看他的表情,姜辞都要觉得他可怜了,但想到这个人是林预,姜辞还是希望自己清醒点“那就要看你的诚意能不能让他...重新认识你了。” 林预紧紧贴在腿边的手心缩成一团,姜辞见他乖顺,忍不住道“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考虑,你去哪里要跟我说一声,而且以后难免一个空间相处,你得对我客气点。” “.......” “所以你打算去哪?” 江惟英说走就走,他离开以后,以林预的能力根本无法找到他任何行踪,呆在那样一个有江惟英气息的地方令他不适,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不适,不适到需要逃离。 陡然被姜辞一问,林预顿时就生出无处可去的感觉,他握了握手中的行李,连这么个包都是江惟英的。 让姜辞去住那个出租屋是没什么可能性,他一弹而起,在林预眼前亮了个响指“住老地方,你的东西我叫人搬过去,上班随你,下班随我,怎么样。” 林预没说话,没说话在姜辞的理解范围就是默认。 可不过是姜辞一个洗漱的功夫,林预就跑了个没影,本也没指望他多听话,但有了点能绑住他的东西,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指望,都让姜辞觉得够林预续点命了。 他勉强笑了笑,转头身后日光晴好,一派现世安稳的景象,静心湖上波光粼粼,金色水波皱起的弧度,温和得像一分一秒死掉的时间,安静又宁静,刻薄又凉薄。 静心静心,也不知道是静了谁的心。再优秀的跳水冠军往池子里一扎,也得扎出个水坑,但两个院长相继消失在这里,竟无声无息得这样平静,生生压住了两朵巨大水花。 这当然不是后继者的管理水准有多么高,只能说明离开的人为他铺垫了有多久,这才让一个核心人物的离开,平静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住了所有声音,让人隔着一层玻璃在感受世界的情绪。 医院这样,集团也是这样,林预则是最佳受用者。仿佛窗外炎热或是寒冷不过是一个季节的更替,寻常人大多隔着玻璃看一眼罢了,除非有人起了要伸手去摸啊碰的心思,接触的那一刻,要么被寒意冻死,要么被热意烫死,总之不得好死,一想到会这样,姜辞也会觉得林预的迟钝还是挺值得可怜的。 第66章 姜辞已经远远看见了林预,他仰头站在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