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林预完全垂下了眼睛,笔直的肩颈都塌了下去,突出的锁骨随着他几次深深的呼吸凹陷得更深,他的病态展露无遗,江惟英当下竟突然觉得畅快,好像沼泽里的经年堆积的沼气泄了出来,终于能把林预毒死了。 “你可以被原谅吗。” 林预木然抬头,漂亮的眼睛里,水汽还在,但已经没有光了。他任由江惟英将他轻柔地安放在怀中,他神态温和,语气亲昵,将汹涌磅礴的情绪硬生生压成了薄薄一片,盖在林预满是凉意的心上“抛弃了这样的我,你觉得你可以被原谅吗” 车辆稳稳刹停,安静的地下室里灯光都阴冷,林预看着它们在眼前晃荡,江惟英一路抱着他,出了车库,进了电梯,电梯缓缓上升又上升,林预不敢再睡觉了。 临进门前,江惟英对他说道“里面有个你认识的熟人,会跟我们一起生活,你可要乖一点”林预脑中杭稚的脸忽然又出现,他抿唇低头,自觉地想从江惟英手中跃下,江惟英没阻拦,待林预双脚着地还扶了他一下。 “那他什么时候才走” “你怎么不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走” 纵是林预迟钝麻木,仍然在此刻感觉到了无法明状的难受,眼前一片片发黑,他状态一直不好,强撑着的精神能保持着清醒全因江惟英给他带来的巨大不安。醒来这些天他总是诚惶诚恐着,无法真正感觉到安心,救命般希望能留在江惟英身边,又时刻害怕着江惟英随时会离开,他在这临界点上小心翼翼,即不敢放任自己疯掉,也无法清醒面对。 他不能后退,尽管脑子里叫他拔腿就跑。 他在原地慢慢蹲了下去,江惟英就站在他旁边,在感觉自己会跌倒的时候林预下意识撑了把江惟英的腿,那西装的面料被他抓了几道痕迹,他不着痕迹地够了够,想抹平,江惟英把腿挪开,林预落了空。 门就这么开了,里面的暖气席卷全身,林预却并不好受,他捂着嘴小声咳了一声,脸色剧变,缩着肩膀不敢动作,江惟英皱着眉拎起他泛起冷汗的下颌“谁叫你蹲着的” 林预喉结滚动,忍得辛苦,从他手中将脸移开,颇有点赌气的成分,江惟英再次弯腰把他从地上端了起来“真是想死找不到河,就该让你求我抱着” “啊呀,这是怎么了?林先生!” “是林先生吗?!” 厨娘连忙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远远地从厨房小跑过来,她神色紧张不似作假,不远万里出了国,刚张罗了一桌菜色,见这么个阵仗,生怕自己没起到用处。 “是,可以开饭了?” “快好了,汤马上也好了,林先生这是怎么了?”林预瘦得脱相,手腕手背第一眼看上去只看得见青筋,吓人得狠,她见林预脸色嘴唇都煞白,心思更重,也焦急起来。 林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江惟英。 “阿姨,我还好。” “啊,那就好那就好,我去盛汤”她连连跑去厨房,林预看着她匆忙熟悉的背影,神态才松弛下来,江惟英把他放在鞋柜上坐着,脱他的鞋,那六个死结永远解不开,江惟英没耐心,直接拽了扔在地上,没好气道“你以为里面是谁?” 林预忽然双手绕过他的外套,环住了他的腰,他把耳朵贴在江惟英胸腔上,眼眶微红,说话都带了鼻音“我求你,求你抱我” 江惟英似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抱紧了一些,林预低低地咳,咳一小声就停一阵,料想疼得不轻,又是自己亲手按断了的,江惟英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神很软“呼吸要匀称一些,不要吸气太深,也不要太急,疼的话...” “一会儿让你咬我一口。”林预下意识摸起手腕的痕迹,已经完全摸不到了,江惟英把他的手被背后拉了出来“不许咬这里。”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f?ū?????n?????????5??????????则?为?屾?寨?站?点 “不听话就送你回国。” 林预看上去是服了软,很认真地应了,但真正坐在餐桌还是犯难。 厨娘竟被江惟英示意坐下一起吃饭,她也不吃,就坐在林预身边一脸期盼,前前后后地看着他,满眼心疼,就差上手要摸摸了。 桌上全是好消化的食物,清淡好看,是家里一贯的样式,阿姨连芒果布丁都备好了,放在温热的水中,林预又偷偷看江惟英的脸色,后者面色如常,一如既往地目不斜视,吃饭极其端正优雅。 林预吃一口米饭,阿姨便往碗里放一些不过分的东西,两片时蔬的菜叶,一勺蛋羹又或者是剔除了刺的鱼肉,她像照顾儿童一样布菜,每每林预面有难色,筷子稍停,只须江惟英微微一瞥,他也能艰难咽下去。 冬日未至,暖气已开得很足。 江惟英的家应是走到哪买到哪,拉开落地窗帘,林预先是往后退了一步,脚下如同深渊,浓重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开,街区的繁华在脚下星星点点,这竟已是百层的高度。 林预被毯子困住,江惟英背靠在窗子的玻璃上“我喜欢站在高处,喜欢看什么都像蚂蚁的感觉。” 楼下的车辆只看得见移动,大小不一定比得上蚂蚁,林预看着被江惟英全身心信赖的那层玻璃,心惊胆战地...也靠了上去。 江惟英感觉到了肩膀上的重量,继续道“但...我也有成为蚂蚁的一天。那时候群山看我,我寄望它们是神明。” 林预奇怪地看着他,年少的桀骜恣意在这一刻似被稀释许多,竟能听出他语气的无奈和无力。 “没有神明。” 江惟英捧着林预的脸,他看了这张脸很久,有时候想不通,理解不了自己。有时候又觉得理所当然,注定发生。 他牵强笑了一笑“那我衷心祝愿你,永远没有神明。” 或许是他话里的虔诚过于庄重,林预的眼睛总忍不住要往他头上的疤痕上凑,正好被江惟英抓住,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不是第一次亲吻,林预却心跳过速,双手皆被缚在毯中,江惟英也避开了他的胸口,只是不断地啜吻着他的眼睛,鼻尖,嘴唇,待林预仰起头,脖、颈也收到眷顾,喉结被温热的湿,意裹,紧,林预狠狠噎了口口水,江惟英轻喘着,见林预微微张着嘴,闭着眼睛,神情放松的样子,他这才抄起林预双腿,放在了沙发上。 林预乖顺地看着他,歪着头,胸口隔着毯子起伏不匀,好像用眼睛在问他为什么忽然停下,窗外日光渐暗,室内昏黑,江惟英周身热意涔涔,仅有细汗在鼻尖微光,他的掌心轻按在林预胸口,渐渐冷静下来。“还没好,会疼。” 江惟英背靠沙发,喘息声放大,林预挣扎着坐起,他也像刚才接受了一段亲吻般,去吮江惟英的脖、颈之间,可他不得章法的方式诡谲,磕碰的牙齿让江惟英痛的像被剐蹭了一样,连忙把林预肩膀拉远了点“干嘛呢,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