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不开放,什么时候开放,对谁开放,都以后再说了。” 林预看着这荒芜的公园,远远看去景色很好,高植低灌,竹林小溪,搭建的木头小屋,动物玩乐场都很新,池塘也很浅,空气非常好,至少活动空间很大,没有太拘束它们的自由。 “你的动物园里只养六只小熊猫吗。” “不可以吗。”江惟英带着他走走停停,似乎真的在找剩下的小熊,可惜竹林里一只都没有,江惟英在前面走着,林预在后面看他的背影,江惟英说“这是你的动物园,送给你的。” 林预咬了咬嘴唇,江惟英又说“我只养得起六只。” 他不经意回头,撞破林预快要破溃的情绪,走过来笑道“又怎么了。” 林预飞快眨着眼睛“你把我也养在这里吧。”他本来想说“你把我埋在这里吧。”可是怕说了,江惟英所有的好脸色就要飞光了。 “想都不要想。”江惟英淡声道“即使长得好看也是会拉屎尿尿的,你总不会希望自己天天屎尿作伴吧。”“嗯?那是什么。”林预背后飞快奔过一只毛团,江惟英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毛团竟是去打架的。 这显然要比灵灵跟岁岁体积雄壮一些,长长的尾巴竖了起来,从灌木里拍出一只更胖的熊来。 那熊真胖,却好看得叫人眼前一亮。 毛色是好看的棕红色,白色的嘴巴吐着截小舌头,竖起的耳朵肥厚圆润,整张脸更大更圆,它完全懒得动弹,被揍了一顿索性双腿站立,举起双手,但丝毫没有恐吓作用,另一只小熊仍在呜呜吼着它。 “林预。” 林预靠近了,小熊又往树丛钻去,两只熊一追一赶,动静很大,工作人员远远够着脖子地看着,林预疑惑道“不劝个架吗。” “两只公的,应该是其他猫都被工作人员抓了,赶到这边来了,地盘侵占,总要打个架的。” 林预了然,随口问道“它们叫什么。” “长长,百百。”江惟英注视着林预,还是带笑的眼睛,风一吹,他身上的肥皂味就会传到林预的鼻尖,林预不顾满园的监控和镜头,他抱了抱江惟英。 江惟英一低头就能看见林预红着的眼睛,林预央求着江惟英“回家吧,我想回家。” “不再看看别的熊吗,还有两只。” “不看了。” 江惟英还想说些什么的,林预一句也听不下去,他红着眼睛,央求变成乞求“我不看了,我再也不想要小熊猫了。” “我什么都不想要。” “你明白吗江惟英。” 他红着的眼睛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慌乱失措地梭巡着江惟英的表情,企图从他的脸上或眼中找到他的期盼和允许。 江惟英也看着林预,有时候他觉得精神有病的不一定是林预,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除了林预之外的世上所有人。 他总是不忍心林预脸上有很多表情的,不忍心林预生病痛苦,也不忍心他终于有了一个人该有的所有情绪。 承认自己无能无力并不难,承认自己越来越后悔曾经对他太过浓烈的执念,对江惟英来说很痛苦,看着林预的样子,江惟英宁愿他一直冷淡得像个植物, 他摸了摸林预冰凉的耳沿,眼睛里是片淡薄的凉意,微微失着神“你不用强求自己改变什么,不用...对我有太多感情,我也不会再强求你,你只要活着就好。” “其实我一直都这么想,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他不知在宽慰着谁,抱着林预的时候眼睛却追着长长、百百走了很远” 林预推了他一把“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随口说什么你都信,为什么我认真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听?” “我不想跟你逛公园,我想跟你在一起。” “什么对我都不重要,除了你,只有你,你对我最重要。” “我没有喜欢过别的人,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过,不喜欢江灿灿不喜欢熊猫,不喜欢这世界上的一切,我只有你,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他眼中流淌的情绪湿透了江惟英胸口的毛黑色衣,没有痕迹,没有证明。 林预魔怔了一样问道“我到底怎么办你才会相信我” 他恍恍惚惚地呢喃着“我不想让你生气的。” “我从来都讨厌这个世界,可我也不想死,我贪心地想要活下去,想永远留在你身边,我害怕你,害怕你总是这么孤独,怕你一个人,更怕你活在绕不过去的记忆里,我该怎么办?江惟英,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我为什么会死?” “我为什么会死的这么早??” “可我能怎么办,我总要死的。” “长命百岁,我也想啊,可我盼不到得不到,我完成不了,每当想到这件事我根本做不到,我就会死掉一遍,我总想着等我习惯了,到时候我们都不会太难过。” “但你看,我还是不能习惯,我还是这么难过。” 江惟英失神地环着他,仰头看着天边很远的地方,他感觉悲伤,感觉到身体里所有的液体都向外溢,疼到了四肢百骸,但眼睛里流不出一点眼泪来。 林预伤心伤神,他看着被吓跑的熊猫们,心上的边边角角都塌完了“我的真心不值一点钱,不值得等价交换你的心。” “但我真的不是植物,我也是有心脏的,它跟你同出一源,如果它不爱你,它应该爱谁?” “爱我吗?但凡爱我一点,我怎么会这么难过。”林预迷惘地扯起唇角,似笑非笑,他靠在江惟英身上,体温传过来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这具年轻的身体替他挡掉了人生里的大半风雨。 他诞于试管,以医学的名义幸存,被金钱买断,生长在实验室,他这辈子注定六亲缘浅,命短孤独,感情是人类才有的东西,而他从活着开始,就没有被看作是一个人。 无父无母。吃饱穿暖,不被抽血取精的日子,都已算得上善待。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像个用剩的废品,是供江惟英消遣娱乐,他对生活没有指望,对这辈子的长短时间没有概念,无论怎么活着,都是为了等死。 可江惟英以一个人的名义无声地赠予他本应得到的所有感情。 他让玻璃有了温度,让植物有了感情,让林预觉得他变成了一个人类。 生不自觉,徒生妄念,五感尽毁,却开始贪恋人间。 他听着江惟英沉闷地心跳,想起海岸边那座早已备好不知道多少年的水晶地窖,潮起潮落,是不是总有一些无尽黑暗,孤独无边的夜晚,江惟英独自躺在里面睡觉。 会不会有朝一日,他又会一个人回到那里,用鲜活的身体躺到那冰冷的地方,却只听得到自己一个人的心跳。 想到他那一片海的孤独,连寂寞都深不见底,林预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