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搭了土坑,土坑里烤了红薯,冒着缕缕青烟。 习通扯了扯嘴角,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第一个到出口的竟是蒲生,还这般悠哉游哉。 要说那蒲生也连连惊叹,都说蓬莱迷阵什么女尸山魈精魅都有,可自己一路却畅通无阻,除了捡法宝还是捡法宝,旁人求之不得的宝物不要钱似地往蒲生手里落。 这大概就是,玄女口中的运道吧。 “既已到了出口,为何不出去?” 青年这才转醒,慢悠悠道:“道友可要换些趁手法宝?不要金银,只求赠在下一则奇闻——” “蒲生!旁人求之不得的气运在你眼中还不如那几个破故事吗?”习通摇醒人,见自己方才苦追山魈群不得的阴阳罗盘,竟被蒲生捏在手里当扇子轻摇。 “是你啊。”蒲生打了个哈欠握起笔,“我都说了,我无意成仙,这些法宝于我无用,你看中哪个了拿去便是,记得要同我说一则奇闻。” “你当真不想成仙?”习通问。 “习兄为何想成仙?” 习通怔住,摩挲着腰间半旧的荷包。 荷包针脚粗陋,粗麻布上歪斜绣着“平安”二字。 他道:“我此来蓬莱,是为救家中老母性命。” “我自幼丧父,全赖寡母独力抚养。老母此生别无他求,唯盼我娶妻成家。如今她积劳成疾,药石无灵,我这才冒死来蓬莱,求玄女施展天医圣手。” 着粗布短打的少年喉头滚动,哑声道:“可玄女说寿数天定,我母生死簿上阳寿已尽,再无转圜。” 习通仰头,凝望天阶尽头烟云缭绕的琼宇,那是蓬莱仙人的居所,是普通凡人永世不可企及的净土。 他语气飘渺又渴求,“凡人终要历尽生老病死、爱恨别离。唯有褪去凡胎位列仙班,才能跳出生死樊笼,永脱苦海。” 蒲生收了笔墨,瞥见一双眷侣破开迷雾现身入口处,女子鬓角簪着野菊,郎君腰间晃着酒葫芦,二人有说有笑。 他收回眼,随手抓起摊上的一个法器,却用它拨开泥地上的红薯,“习兄你看这烤糊的红薯,仙人饮风吸露千年,可尝得出这般滋味?” “若仙人当真逍遥,为何月宫仙子夜夜望人间?若长生是为极乐,何来织女银汉迢迢暗度?” * 傅窈这边出了古墓,四野人影渐渐多了起来。 “可曾听闻?今日武斗场擂台半路杀出来一狠角色,连挑十数高手夺了魁首。不知是何门何派,出身哪里,非但武艺超群,又生得琼林玉树之姿,引得许多女儿家前去抛手绢呢。” 青衫客摇扇,“难怪蓬莱岛众提着红绸往那处赶,原来是去榜下捉婿去了。” 傅窈听了纳罕,搭话问,“今日不是闯迷阵吗,怎的就开了擂台?” 青衫客答:“姑娘没好好看仙擂细则吧,三关次序不定,迷阵、擂台、问道场日日都开的,先去哪里全凭我等自择罢了。” 原是如此。 傅窈点头,便听得前方传来女子娇声:“喂!不是要跟着我们吗,磨蹭什么呢!” 她抬头,前方男女竟回身等自己。 先前在古墓里未曾细辨,现下出来了傅窈才看清——那人只不过和季无月有四分相似,季无月眉眼冷俏,似寒泉淬剑,若无表情便让人觉得疏离冷淡,极难亲近。 眼前的男子却是三月春风,要柔和许多。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耳畔的玉坠子,坠子上的尾翎牵缠在那女子耳下。 她记得季无月说过,依峤南之礼,男子耳饰为定情之物,男子佩左珰为聘,女子佩右珰为诺,合则成比翼之礼。 “这般盯着他人信物,莫不是起了觊觎之心?” 花袅袅见傅 窈愣愣盯着季玄策的耳铛出神,不由醋意大发,“妹妹若再这般盯着他人郎君,仔细这双秋水眸。” “我没有,你胡说!” 傅窈听了有些恼,但到底是自己错认在先,只好道:“先前是我不对,墓室昏暗,我才……将他认成旁人了……对不住。” “错认成谁?认成你的心上人了?”花袅袅语气骤然促狭,“倒要请教是哪家郎君,竟与我们玄策有几分神似?” 少女倏地抬头,被这骤然的诘问惊得后退半步,偏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渐渐红了脸,绯色自耳后蔓至颈间。 花袅袅了然收眼,高声道:“快些跟上吧,这迷阵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头,再磨蹭下去当心被山魈叼了去,到时候你的小郎君怕是要哭断肠了。” “你不要胡说。”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页?不?是?????u?ω?ě?n?????②???????o???则?为?屾?寨?站?点 傅窈被她打趣得面上臊得慌,生怕花袅袅又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忙紧跟上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傅窈扶着枯树喘气:“这迷阵怎的像九曲回肠似的,没个尽头。” 几人过古墓,又路过灼灼桃林,现下又到了暗紫色荆棘丛里,不知何时是尽头。 季玄策抖开舆图,“蓬莱迷阵每隔半个时辰便重组一次,能否出去,全凭个人运道。” 他指尖划过血色标记,那标记即是几人当下的位置。 “眼下我们在冥妆峡。”他道。 “袅袅累不累?” 见花袅袅神色有些倦意,他放下舆图关切问。 兜了许久的圈子定然是累的,说罢季玄策当即半蹲下身,将人往背上托了托:“我背袅袅走。”又稳稳颠了颠人,“这般可稳当?” 花袅袅从鼻腔发出声气音,搂着他的脖子倦声道:“辛苦玄策哥哥了。” 眷侣在前举止亲昵,耳鬓厮磨。 傅窈像被女子的话语烫到了般,原来她叫那人哥哥,是情人间的亲昵之称。 她垂下眼,数着自己的步子继续往前,指尖下意识去触传讯戒,却还是没有反应。 入了冥妆峡,天色陡然昏暗下来。 前刻分明是青天白日,转瞬竟见血月当空。 树影在猩红月光里疯长,枯枝扭曲成树精的手臂。狂风中裹挟着什么东西,傅窈伸手去接,竟是冥纸。 走了几步,又觉得鞋底发黏,鞋底踩的哪是枯叶,分明是浸透血水的长发。 再一晃眼,血发消失不见,脚底踩着的还是枯叶,仿佛方才只是她眼花。 这冥妆峡奇诡得很。 傅窈见状又和前头两人贴近了些,生怕落单被精怪捉了去。 远处传来唢呐声,越来越近,似是喜乐。 几人定睛一看,前头数人抬着个花轿,奏喜乐的正是这伙人。 近了,几人才看清抬轿的并非活人,而是脸色惨白,四肢僵硬的纸扎人,纸扎人抬着花轿愈来愈近,直到抬到几人跟前,方停了下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季玄策朝花轿里扔出几个法器,“来之前曾有所耳闻,冥妆峡有一鬼新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