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夏理只是夏家用来讨好徐知竞的一份礼物。 他开始很抽离地审视手机里的画面,类似于欣赏一场电影,看屏幕那头的母子为自己表演什么是温馨的家庭氛围。 夏理套着件毛衣,可能是徐知竞的,对他来说稍微有些大了,松松垮垮和他的心一样歪七倒八。 他原本还担心会不会被母亲注意到徐知竞留下的痕迹,这会儿却全然不在乎了。 也许看到了才好。 说不定还能被母亲夸上一句,说他手段高明。 “还有事吗?” 厨房来上菜了,从镜头外录进一些细小的声响。 夏理在母亲说话的同一秒看了眼时间,刚好是国内的五点半。 他心想,母亲大概一刻也不愿意与他多聊。 “没有了。” “那你自己在那边乖一点啊,听徐知竞的话。” “嗯。” 乔书然没有主动挂断,夏理便接着看屏幕里的场景。 母亲将他的弟弟珍爱地唤醒,交到保姆手里还不放心,要等对方抱稳了才慢慢把手松开。 “宝宝乖噢,妈妈吃完饭再陪你玩。” 她说得温声细语,每个字都拖长了,像是生怕叫一个话都讲不清的孩子不开心。 夏理得不到这些,就连告别都没有。 乔书然在之后往手机的方向瞥了一眼,走过来随手将视频挂断了。 —— “睡不着吗?” 天还没亮,太阳藏在地平线之下,将云层染成冷调的灰白。 夏理在吧台边发呆,穿着那件徐知竞的毛衣,坐在高脚凳上,让两条雪白修长的腿藏在桌底的阴影里摇晃。 徐知竞说着朝他走过去,大概是刚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 夏理的眼睛在无灯的清晨仍旧亮盈盈蓄着光,很干净很澄明地随着视线流转,停在徐知竞唇边,温和舒展地笑起来。 “想和你接吻。” 夏理一反常态地去牵徐知竞的手,好黏人地把自己往对方怀里塞。 他从徐知竞的颌角一点点吻到下唇,而后乖巧地打量一遍对方的表情,再探出舌尖生涩地游移。 夏理需要一些即时的爱。 哪怕是用身体换来的荒诞而虚幻的爱。 他把徐知竞腰上那条碍事的浴巾扯掉了,慢条斯理拿膝盖去蹭,听见耳边的呼吸渐渐重起来,这才略微挪向前,用腿间柔白软润的皮肉逢迎。 “今天没课?”徐知竞故作严肃地问。 “有课的。”夏理如实回答,不久又继续道:“但是不想去了,好累。想和你玩一天。” “徐知竞,徐知竞。” 夏理按住了那只在自己腰际作乱的手。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夏理?” “那叫你什么?”徐知竞稍显无奈地笑了一下,“亲爱的?宝贝?” “我不知道……” 夏理摇摇头,嘴唇暂且从徐知竞唇边挪开了,随后又湿漉漉地贴回去,在亲吻的间隙含糊不清地提出要求。 “要别人都没听过的。” “我只这么叫过你。” 今天的夏理好乖,乖到徐知竞都不舍得将语速加快。 他不疾不徐地吐字,迎合夏理的吻去絮语,时不时间断,先滚动着喉结将涎水咽下去。 徐知竞又在说谎,夏理明明听见过他这么叫那匹弗里斯兰。 黑色的小马有自己的名字,徐知竞却还是爱在给出奖励时叫它宝贝,夸它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宠物。 徐知竞递水果,递脆酥酥的饼干。那匹小马就将它潮湿的鼻子伸过去,在吃掉零食之后温驯地贴徐知竞的脸颊。 夏理偶尔会想自己与那匹弗里斯兰究竟有什么区别。 一样是讨徐知竞欢心,一样是等徐知竞奖赏。 他慢慢趴到了徐知竞肩上,倦怠地枕着自己的手臂,轻声强调:“要只是夏理的。” “那……夏夏?” “夏夏好像小猫。” 夏理许是不满,说罢便在徐知竞的侧颈咬了一口。 没有留下牙印,倒是用舌尖沾着涎水点上了一小片水渍。 “你就是很像小猫呀。” 徐知竞笑着往夏理纤细的腰间拍了拍,满意地看对方一颤,柔柔将腰肢塌了下去。 “我的小猫。” 徐知竞把夏理困在怀里摆弄,迷恋且痴缠,一寸寸欣赏铸就了他审美的缪斯,从透红的指尖直到白得如同覆着奶脂的后颈。 他逗猫似的重复着‘夏夏’,让食指沿着夏理的背沟轻慢地游动。 身下的美人根本学不会逃走,只会一味失神地半阖着眼,发出些可爱又绵长的撩人轻吟。 他们后来一起看电影,窝在影音室放《莫里斯的情人》。 夏理学着莫里斯的样子温柔地抚徐知竞的碎发,继而试探着将脑袋靠过去,不含任何暗示地对上了徐知竞的眼睛。 “你想让我怎么做?”徐知竞问,“继续看电影,还是亲你?” 兴许是没有想过徐知竞会给出选择,夏理先是怔怔愣了几秒,稍后才茫然地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度垂落的手又一次抚上徐知竞的脸颊,一边摇头,一边缓慢地说:“I would have gone through life half-awake, if you’d had the decency to leave me alone.”(注1) 徐知竞不置可否。 夏理的神情平淡得就像正演一出无趣的戏,一字一句跟读,将字音拖长,绵绵成为一道寂寥的叹息。 他甚至还去捋徐知竞的发梢,用微凉的指腹扫过徐知竞的耳廓。 昏暗的影音室内除了配乐与演员的对话就不该再有其他声响,偏偏残存拥吻时黏着的水声,断断续续,绵密缱绻。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到电影末尾,银幕在两人眼中化作跳动的星点。 徐知竞忽而开口:“Who were you talking to”(注2) “I was just trying out a speech.”(注3) 夏理对如今的徐知竞答道。 第20章 徐知竞订了在JFK转机的票,倒是省了夏理再想办法去纽约。 起飞这天迈阿密云高海阔,碧蓝的潮水向大西洋深处回流,越是远离,越是接近夜幕降临前寂静的靛色。 夏理挨着舷窗,看海平线逐渐消失,转而换作冬日的大地,以及四季常绿的广大沼泽。 纽约会是什么样的? 在下雪吗? 夏理不敢太早构想新的人生,只好从细枝末节铺散开去,以一个南方孩子的角度去想象从未见过的美好冬季。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