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没事。”徐知竞窘迫地背过身,“不能对别人这样,知道吗?” “哦。” 气氛太尴尬,夏理企图越过这个话题,思来想去跳回到最初的对话上,小心翼翼出声:“你还没说你梦见什么了。” 徐知竞怎么说得出口那样光怪陆离的梦。 他一把将日记本从夏理手中抽了出来,塞到临近一格书架上,好凶地回答:“梦见把你弄哭了。” 夏理腹诽徐知竞做梦都不忘欺负自己,不服气的同时又不好多留,找了个借口说作业还没写完,赶忙就从小阁楼跑开了。 徐知竞这天没有像往常一样追出去,而是独自在阁楼一直留到了深夜。 他反锁上门,把夏理的照片统统从抽屉里倒出来,散乱地铺满整间房间,闭起眼躺在地板上,做贼似的听着是否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徐知竞暗讽自己有病,盯着夏理的脸抓心挠肝地难耐。 想要触碰却又抗拒的心情甚至一度引发反胃。 他也想过永远当朋友就好。 可依旧是绕不开的唐颂,贯穿了夏理整个童年时代的唐颂。 那样一个永远高于徐知竞的存在让蛰伏的危机感在青春期到来后迅速爆发。 徐知竞忽而明白过来,即便不是唐颂,总有一天也会有别的人完整地拥有夏理。 从灵魂到身体,从大脑再到心,拥抱与亲吻,又或做那些梦中他才敢做的事。 夏理是徐知竞的生日礼物,是只能属于徐知竞的夏理。 徐知竞不认可也不接受这样的未来。 他要最先掠夺,最先享用,然后长长久久地盘踞在他的宝物上。 第23章 如果要纪星唯评价自己,她会说她是一个擅长程式化交友与恋爱的人。 要选有氛围的餐厅,轻松愉快的电影,在恰当的时机送合适的礼物,自然而然地拉近距离,发展一段新的人际关系。 她从小就学会了这些,对待唐颂亦是如此。 他们去麦迪逊大道逛街,累了就到临近的甜品店打卡,拍漂亮的照片。 和所有爱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生活的留学生一样,把自己包装得精致奢靡。 她这样生活了二十年,即便偶尔感到迷茫,也并未细究过这是否就是自己真正想要体验的人生。 突然出现在曼哈顿的夏理毫无征兆打破了那层奇怪的结界。 纪星唯在二十一岁的初雪这天沿着裂缝走了出去,迟钝地意识到她其实不是一个时刻都能坚强开朗的人。 唐家的危机始于一份加密文件。 其中有条被压缩的视频,是关于唐颂与几位代理人及精算师在伊维萨围绕套壳公司的账务展开的对话。 这份文件算是纪家的投名状,为了自保选择重新站队。 纪星唯的母亲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断向纪星唯强调,只有这样才能维护住纪家的地位,以便更顺利地将她的父亲踢出局。 纪星唯或许少有同理心,却从未真正当过坏人。 她在将那张存储卡交出去时手都在抖,停不下地深呼吸,被剧烈的心跳震得头晕。分明站在母亲面前,却僵硬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囡囡,不用担心的,这点事情唐家肯定摆得平的。” “你想嘛,闹得难看一点,到时候评估出公告你爸那边才占不到什么好处。那个女的和她的野种算盘白打。” 母亲在纪星唯的印象里始终有一个典雅且温暖的形象。 然而自那天起,纪星唯便开始时不时地做恶梦。 她梦见母亲尖叫着变成怪物,用凄厉的叫声揉碎玻璃,变成子弹穿过她的身体。 梦境虚幻而短暂,衍生的恐惧却恒久。 纪星唯只好安慰自己没有将所有资料都交出去,她不算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不该被这样的恶梦侵扰。 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才停。 夏理陪纪星唯去公园散步,很安静地穿过被高楼与橱窗包围的街道,去往城市中央唯一开阔的一片区域。 大雪将草坪覆成了纯白,纪星唯跑过去把自己的脚印连到一起,在雪地上画小星星。 她拉着夏理一起玩,跟几个不认识的留学生打雪仗,玩累了就去找把长椅坐下,指向先前打雪仗的地方,故作认真地说:“那里是青青草原。” 夏理为她的话思索片刻,反应过来也不觉得无趣,反倒愈发温柔地笑了,“为什么?” 纪星唯没有想到夏理会接这么幼稚的话题,一时倒茫然噤了声,半晌才回答:“Sheep Meadow,你明明想到了的。” 她不等夏理说话,低头轻叹了一声,很快又继续:“我以前和唐颂讲,他说好无聊。” “不过反正都是逢场作戏,也没什么好要求他的。” 纪星唯对唐颂的歉疚在旁人眼里其实更像是遗憾。 夏理不知道那些文件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想到对方的叹息与爱情无关。 他们在天黑之前回家,叫了外卖又开了支麦卡伦。 纪星唯连冰块都不加,喝醉了就隔着瓶身看夏理,用发烫的脸颊倦倦去贴桌面。 “唐颂留下的,也不说什么时候才来拿。” 她似乎很累,伏在桌上头都不抬,用食指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手机拿过去。 “妈妈好爱我的,所以才会给我打电话。” 纪星唯说着把根本就没有亮起过的手机推到夏理面前,‘哒哒’敲了两下屏幕。 锁屏亮起来,显示一张老照片,是在北山街的大院里拍的,一个戴着王冠的小女孩。 “很晚了,先睡觉吧。”夏理哄纪星唯睡觉。 对方前夜整晚都没睡,等了一夜不知会不会来的雪。 他带纪星唯回主卧,抽了几张湿巾替对方把脸擦干净。正准备从房间出去,纪星唯却牵住了他的手,很轻很虚渺地说:“夏理,你当我的猫吧,我会好爱好爱你的。” “该睡觉了,纪星唯。” 夏理没有将对方拂开,而是坐到了地上,耐心地等纪星唯睡着。 他望了会儿窗外,看见街上川流不止,雪已经化了,是很适合起降的天气。 “你先睡觉,我帮你给唐颂打电话。” 夏理说着就要去找手机,纪星唯却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衣袖,把夏理留在房间,不知所谓地报出了几个毫无关联的单词。 她叫夏理去开她的电脑,把那串字母输进去。 桌面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纪星唯却说那是她的秘密,只在此刻允许夏理一个人看。 夏理清楚这样的行为已然越界,何况他也不爱窥探他人的隐私。 在听见‘秘密’两个字后,夏理当即从电脑前离开了,退回到纪星唯身边,稍稍将语气加重了些,再度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