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知俯下身去,重新替他消毒,一缕头发落下来,略微遮挡视线,倪知还没抬手,席惟已经漫不经心地替他别至耳后。 席惟的皮肤很冰,像是被夜色浸透了,指尖擦过耳垂时,那种冷而轻的触感,让倪知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露在外面的耳朵,自耳垂至耳尖,都泛着玫瑰一样的红。 漆黑的发、雪白的肌肤、红得要滴血的耳垂。 漂亮得无懈可击。 席惟察觉到了,微微一笑,忽然问他:“和司一玩得开心吗?” 倪知手顿了一下,刚要打字,席惟却翻转手掌,将掌心朝上放在他面前:“想说什么,写给我看。” …… 有一种理所应当的侵略性。 就好像无论要求别人干什么,都是别人的荣幸。 司一是自恋,他就是自大。 倪知顿了一下,在他掌心写道:“你怎么知道?” 席惟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更有意思的问题。你不是拆了摄像头吗,没有看到上面的紫荆花?” 他果然知道。 答案昭然若揭,席家在崇德学院这一任的掌权人席惟,掌控欲果然强到变态,整个学院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和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警告自己,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倪知睫毛颤了颤,微微抿起唇来,没有和他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贴上创可贴后,又细致地将边角抚平。 堂堂F4,居然恐吓一个小特招生。 没品。 但不得不说,席惟的手很漂亮,指节分明,筋骨俊秀,拇指食指夹缝处、食指两侧都带着细微的茧子,是长期持丨枪训练才会留下的痕迹。手指微垂时,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凸起,粗大的血管蜿蜒在冷色的皮肤上,和耳后的双头蛇纹身一样,都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禁欲气质。 像是那种前二十年养胃,守身如玉,直到遇到命中注定的主角受之后,把人硬生生做丨晕过去的禁欲系。 倪知把自己逗笑了。 整个过程,席惟都静静地凝视着他,等倪知想要收回手时,他却拉住倪知的手腕,拇指指尖挑开倪知袖口,让腕上的疤痕,彻底地暴露出来。 伤口鲜红,似是凝固在了血液涌出的那一瞬间。 倪知手腕内侧的肌肤胜雪,触摸上去的质感很像是花瓣内蕊,很嫩,嫩到稍微用一点力就会被掐破。 指尖摩挲肌肤的力度暧昧,介于疼和痒之间。 倪知想要将手抽回来,席惟反倒握得更紧。 昏暗光线下,席惟的眼睛亮得惊人。 像狼。 倪知装作害怕,不再挣扎,乖乖停留在他的掌心,他这才满意,漫不经心说:“司一查了你和顾霜纯的事……顾霜纯是你弟弟?” 按照原主应有的反应,倪知手指猛地收紧,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很难堪的秘密。 席惟翘起唇角:“放心,司一没有查到这个。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我可以帮你隐瞒。” 语气带点蛊惑,却又笃定,猎物注定无法逃脱。 自己被盯上了。 不同于曾经饱含情丨欲和恋慕的凝视感,更冰冷,不带一点感情,充斥着从来不曾被忤逆的傲慢,肆无忌惮地包裹他。 这种感觉令倪知不适,过去他从来是掌控者,身体柔弱,灵魂高高在上,现在权柄倒转,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带着镣铐。 被管束、被钳制。 倪知的神情冷了下去:“你想要我怎么做?” “自己把眼镜摘下来。”席惟说,“我想看看你。” 倪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席惟不紧不慢,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看你。” 确定了。 他不但是个疯批,还是个变态。 说话的语气,像是要他自己把衣服脱了。 不是不行,但…… “凭什么?” 倪知的手指纤细,打字很快,在暗夜里,指尖点在亮着的屏幕上,散发出一种萤石一般半透明的色泽。 席惟的注意力先落在他的手指上,慢了半拍才看向屏幕。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凭什么。 席惟还没开口,门外,忽然响起了尤白羽的声音:“小知,我回来啦……诶,门怎么锁了?” 两人同时看向门外。 席惟忽然笑了:“你的朋友回来了,他好像上次揍了韩麟一拳?你猜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学校里会有什么反应” 韩麟不是F4的一员,但作为韩家独子,在崇德学院的人气却也能排进前十,后援会人数众多,收拾尤白羽这样的特招生,简直易如反掌。 倪知立刻就懂席惟的意思了—— 他在威胁自己。 用自己唯一的朋友。 倪知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席惟并没有催促他,只是含笑凝视着他。 门外,尤白羽停止了敲门,正在找钥匙。 席惟站起身来,在倪知耳边低声说:“刚刚的交易条件,只持续到你的朋友进门。” 露台很小,两人离得很近,手指只要稍稍一动,就能将倪知的发丝卷在指尖。他似乎僵住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其实看起来有点可怜。 像是什么走投无路的小动物,被人逼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逃脱。 要放过他吗? 席惟凝视他天鹅一样漂亮纤细的脖颈,几乎一瞬间就有了决定。 不。 唇角翘起,席惟说:“看来你连你的朋友都不在意……唔?” 嘴忽然被人狠狠捂住。 捂过来的那只手,手指很长很细,皮肤是牛奶一样的白,指节却是樱花一样的粉,力度有些大,贴他贴的很紧,指尖微微陷入腮边的肌肤,连带着鼻尖,也一并遮入掌心。 所以可以闻到很清晰的香气,最先闻到的是海盐柠檬的清爽,学校配发的沐浴露,最平平无奇的味道。 再去闻的时候,却能闻到淡而馥郁的玫瑰气息,原本应当一层层剥掉衣服,才能在那不见天光的肌肤上嗅到,是最为私密隐晦,不可言说的微妙滋味。 却又不止于此。 倪知整个人也压了过来。 席惟原本站在露台门前,如果尤白羽打开门,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现在倪知压过来之后,席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膝盖抵到身后的小几,半倚半坐在上面。 ——并不是倪知太重。 他很轻,像是一片羽毛,带着蓬松柔软的香气,肆无忌惮地漫了过来。 大片的影笼罩住他们,倪知整个人都挤在他的怀中,手肘抵在他的胸口,秀气的手抓着手机,举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这是一个极为嚣张的动作,倪知对于人体的了解格外精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