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惟终于不再颤抖, 他站起身来,十分利落地往倪知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纯度很高的黑巧克力, 刺激了味蕾, 一瞬间就让人清醒过来。 倪知整张脸都被苦得皱在了一起。 大风里, 席惟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被冻得发干的唇皲裂,又很快被冷空气冻结。 巧克力带来热量,倪知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打手势问席惟:“现在往哪走?” 席惟调整了一下腕上的定位仪,找到方向之后,抽出一条绑带,将自己和倪知牢牢绑在一起之后,示意倪知:“跟着我。”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进行过多的沟通,在这样的天气下,尽量节约体能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天空越来越黑,远方似是永远无法靠近的对岸,倪知不知道两人走了多久,走到最后,他完完全全是靠毅力和本能坚持下来的。 含在舌根下的巧克力已经融化殆尽,直到席惟抱住时,倪知才有些怔忪地抬起眼睛。 席惟很大声地在他耳边喊他:“小知!” 倪知用力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剧痛让他很快清醒过来:“到了?” “到了。”席惟反手,用力将房门合上,“天气太差了,救援队被困在山下,今晚我们待在这儿,等明天风雪小了再离开。” 这是一间木屋,大概是以前护林人或者猎人留下的,不算太大,站了两个成年男子就有些拥挤,一张床,一张圆桌,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 席惟进来之后,轻车熟路地从床下翻出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而后上前,试图点燃壁炉只是手指太过僵硬,摘手套时看起来有点笨拙。 倪知上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递给自己,席惟把手伸过来,倪知替他将手套的腕扣撕开,发现席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很长一道口子,雪和血混成一片,肌肤和手套冻在一起,很难一下子拽开。 倪知看着席惟的手,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甚至连该去做什么动作都不知道。 席惟却忽然笑了:“不疼。” 倪知抬起眼睛,席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面颊,温柔得像是害怕吓到他一样:“真的不疼。你别难受。” 倪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只是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去,唇靠近了席惟的手指,而后慢慢地呵气,想要将冻在一起的冰呵化。 很单薄的一点呼吸,在平常的时候,根本察觉不到,但在这种寒冷的环境里,这样微不足道而又伶仃的温暖,也像是一簇火,很容易就烧了起来。 席惟动了动手指,故意说:“不然你亲我一口,说不定化得更快。” 倪知没回答,也没像平常一样嘲讽回来,他只是很固执地捧着席惟的手,看起来很冷静,其实漆黑的眼睛里全是茫然的手足无措。 看起来可怜死了。 席惟想。 他要为自己掉眼泪了吗?那自己真是死也甘心了。 可席惟舍不得他哭,所以就算再想看倪知为自己落泪,也还是说:“不然你来点火吧。” 倪知愣了一下。 他刚刚怎么没想到? 打火装置被席惟递到倪知手里,倪知很快地将火点了起来。 席惟明显对于这种户外场景经验要丰富得多,并没有立刻去烤火,而是打开一点房门,弄了点雪进来,先替倪知搓了搓手,然后自己也搓了搓,等血液循环起来之后,才把那只被冻上的手套凑到火上,感觉到冻得稍微没那么结实之后,随意地用力扯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被冷风给吹散了。 倪知还站在原地,席惟看他这样,知道他是被吓坏了,先拉着他在床边坐下,等室内温度升高一些之后,和他说:“把外套脱了吧。这木屋修缮过,保温效果不错。” 倪知慢吞吞地脱了外套,席惟把保温毯披在他身上,示意他把自己裹起来,然后蹲下身去,替倪知把鞋和袜子脱下来拿到火边烘烤,而后用自己的外套把倪知的脚给裹住,又化了雪水,泡了一杯热巧克力端给倪知。 倪知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热巧克力,整个人终于暖了起来。房间里,席惟脱了外套,里面是贴身的保暖衣,穿着衣服的时候他看起来高挑瘦削,现在脱了衣服,肌肉线条明显流畅,整个人高大又充满了力量感,是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倪知看他先拿了什么东西把有些漏风的窗户给封好,又把门锁上之后,往壁炉里添了柴火,烧水…… 倪知突然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席惟也太能干了。 刚刚救了自己,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照顾自己。 倪知敲了敲床板,等席惟看过来之后,比手语:“你的手怎么样了?”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y?e?不?是??????ü?ω?ē?n??????????????????则?为?屾?寨?佔?点 席惟随意地抬手给他看了看:“这种天气,没什么大问题,回去之后再包扎就好。” 他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男性特质很分明,虽然有枪茧,但总体上能看得出来,是很金尊玉贵的一双手。 只是现在,一道很长的伤口从左到右,几乎将他的掌心给割穿了。 刚刚温度低,伤口被冻住了,现在随着温度升高,伤口渐渐解冻,下面红宝石一样的血迹又有了流动的倾向。 看着就觉得疼。 倪知觉得眼睛很干很涩,他用力地眨了一下,鼻子有点闷闷的。 “什么时候受的伤?” 席惟笑笑:“忘了。” 他为了倪知看得顺手,半蹲在床边,仰着头看倪知。 两人经常是这个姿势,倪知也习以为常,可现在却忽然发现,其实这个姿势对于席惟来说并不舒服。 那是一种下位者的、仰望的姿态。 倪知示意席惟:“坐过来。” 席惟锋利的眉毛扬起一点,到底站起身来,在倪知身边坐下。 床很小,他一坐下来,就占了四分之三,两个人离得很近,倪知的肩膀靠在他的怀里,因为已经暖热了,所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席惟的身体还是冷的。 这种时候,别的事情都变得很小,倪知拉开包裹在身上的保温毯,将席惟也给包了进来。 单人份的保温毯裹两个人有些勉强,席惟像是被倪知突然的举动惊到了,顿了一会儿,才问倪知:“我来?” 倪知松手,席惟抓住保温毯一角,另一只手试探着抬起来,握住倪知的肩膀,将倪知带入了怀中。 两人重叠,保温毯裹住席惟,席惟裹住倪知。 肌肤隔着布料贴在一起,体温上升,两人同时舒出一口气来。 这个姿势很暧昧,但在这样的场景下,却显得格外的温馨,倦意涌上来,倪知倚在席惟怀里,拿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席惟低低地笑了一声,顺着倪知的力道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