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的光刺得她眼球微疼,她条件反射地闭眼,再慢慢睁开。视线模糊许久,才渐渐变清晰。 入目里,是昏黄微暗的天。她虚弱无力地扭动脖子,看清楚自己躺在浅水河滩上。 她没死。她顺着河流飘下来,十分幸运地被冲到浅滩上,捡回了一条命。 也不知她顺着河流飘到了哪里。她艰难地呼吸着,呼吸一下都牵扯到浑身的疼痛。 仿若有一电钻,在她身上每一寸皮肤上钻着,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疼让她生出想死的念头。 太疼了。疼到她想死。死了就没这么疼了。 痛到神经崩裂时,她已经放弃求生欲望。然而下一刻,她又挣扎着想要求生。 她不能死。 她遇到疯批男主没死,遇到地龙翻身没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定要活下去。 使劲睁着眼,不让自己睡过去,但剧烈的疼痛不容她有任何反抗,她直接疼到休克,昏迷过去。 一夜过去,带着雾气的晨光将沈秀唤醒。身体没有昨日那般疼了,但饥饿和缺水,让她身体更加虚弱。 她费力翻身,往水边爬,好在她里水很近,能靠近水后,低头喝了几口水。 带着微微泥土腥气的河水,进入喉咙后,直让她反胃。为了活下去,她忍住反胃的折磨,继续喝。 喝完水,她翻身平躺在水边。渐渐地,她仿若置身于云海,浑身轻飘飘,意识逐渐远离。 意识即将停滞时,她抬起手,用力咬自己的手指。试图用手指的疼痛,刺激她即将停滞的意识。 每当感觉自己要失去意识时,她就发狠地咬一下自己。 不知多久过去,天色暗下去时,她隐约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喘.息声越发靠近她时,她偏转过脖子。 只见前方走来一只肥壮的野猪。野猪一步步朝她走来,大口里发出粗重的吼声。 沈秀四肢僵直,随之拼尽全力想站起来。可她浑身无力,根本就站不起来! 野猪加快步伐,粗吼一声,直朝她撞过来! 浓浓的腥臭冲到她身上时,她抓紧手里的石头砸过去,即便是以卵击石,也要最后一博! 石头将将砸过去,野猪猝地掉头,拔腿就跑。沈秀惊异,旋即便发现野猪掉头就跑的原因。 她身后,走来一只黑白,圆滚,墩胖的……滚滚,大熊猫,食铁兽。 发现食铁兽,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反而是松了口气。只要不主动招惹食铁兽,它是不会伤人的,毕竟它不爱吃人肉。 W?a?n?g?阯?F?a?b?u?页???f?????€?n?????????5?﹒?????? 但也不一定。她又顿时警惕起来,一眨不眨盯住它。 它走着内八字,墩胖墩胖的肚子一走一duang,慢吞吞靠近河水。低下圆乎乎的脑袋喝水。 喝完水,它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做标记,标记领地之后,又慢吞吞地离开。这期间它始终没看她一眼,似乎没把她当回事。 沈秀长长舒出一口气。 没过多久,食铁兽去而复返。它咬着两根大竹子,拖着竹子来到水边。 一屁股坐下来,握着竹子开始啃。 咔嚓咔嚓咔嚓! 沈秀听着食铁兽啃竹子的咔嚓声,一天一夜未进食的饥饿如火一样烧着胃部。注意力集中在竹子竹叶上,她舔舔发白的唇瓣。 这时,食铁兽将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歪过来,瞧她一眼。 沈秀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它眨了下黑溜溜的小鸟眼,转过胖到几乎没有的脖子,继续啃竹子。 吃完一根半的大竹子,食铁兽喝了些水,迈着内八字的步伐远去。 沈秀望了望它没吃完的竹子和竹叶。等它彻底消失不见,她一点一点爬过去。 竹叶闻起来清香,吃起来却苦。但对此时饥饿难耐的沈秀来说,苦涩的竹叶子无异于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一片片竹叶下肚,饱腹感让她体力微微恢复了些。她由衷感激食铁兽,救了她一命,还给她留了吃的。若以后还能遇到它,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它。 她把手放到竹叶旁边的半根竹子上。 天快黑了,夜里野兽多,她得赶快离开这里。昨夜她运气好,没被野兽吃掉,今晚不一定还有这样好的运气。 她抓住竹子,将竹子杵在地上,接竹子的力,慢慢爬起来。站起来时,身体摇晃着,紧紧抓住竹子才稳住身体。 每走一步,身体牵扯出的疼痛都让她呼吸困难,仿若踩在刀尖上一般。 她咬牙,一步一步向前走。忍耐疼痛的同时,对胡刀和男主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若不是胡刀和他,她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今日的苦痛都拜他们所赐。 转而又恨起宋玉来。若不是他,她不会逃去芜州,不会遇见胡刀,也不会被掳到这里来遭罪。 又从宋玉恨到了用棍子砸死她的肖红。若不是肖红,她也不会穿越到这里。 只是不知被欺负的那白衣小女孩如何了。肖红去而复返,会不会又欺负她? 一路恨着想着那些人,竟也捱过了一大段路。双腿打颤时,她瘫倒在地歇息。 她环顾四处,两面都是山,她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应该还在京城西郊? 歇息片刻,她杵着竹子拐杖,继续前行。 但她实在太疼,太虚弱,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就再也走不动了。她躺到地上,无奈又无力,神色涣散,望着越来越黑的天空。 耳边隐约传来马蹄声。她一个激灵,立刻循声望去。 不远处,一辆马车正朝着她的方向行驶而来。她拼尽全部力气,向马车招手。想喊救命,但因为之前落水时被呛了喉咙,只能发出低低的气音。 “救命!救命!” 车夫发现她挡在路上,急速拉住缰绳,“吁!” 车夫厉声喝道:“何人挡道!” 忍受着喉咙被摩擦的疼痛,沈秀用力发出声音,“救我!我乃锦州人氏,被山匪掳到此地,遭遇地龙翻身受了伤,请救我一命,日后必有重谢!” 车夫还没说话,马车帘子从里面掀开,一老伯探出头来,“怎么回事?” 待车夫说明情况,老伯的眼神在沈秀身上逡巡。 她衣衫破烂,浑身脏污不堪,脸上带着泥,虽看不清脸,却能看清她虚弱到惨白的肤色。 视线扫过她额头上的血包,以及干白的嘴唇,老伯目露不忍,吩咐车夫,“将她扶上来。” 车夫还未行动,另一人出现在窗口。少年头戴嵌宝紫金冠,身着紫色缎袍,金丝滚边,通身透着让人不可直视的贵气。 少年的眉眼与通身的气质一样,仿若金玉雕成的贵气。微微上挑的眉形,透着身份高贵的矜贵与傲慢。 他扫视她一眼,嘴角往下倾斜,嫌弃与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秦伯,一个贱民而已,别什么脏的臭的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