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会不会当场撕碎承诺。 “聂老师,回去别说太重的话了,她压力已经很大了,多安慰安慰,适当的时候还是需要适当鼓励的。” 赵老师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的走过去,示弱般讨好的拉起母亲的袖口,“妈妈,能笑一个吗?你刚才答应我的。” 我如今已经学会利用自己天生弱感的面容,去赢得别人的信任。 果不其然,母亲紧绷的脸深深叹息一声,下一瞬。 她猛地将我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 “言一知,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你要吓死妈妈是不是?……” 妈妈依旧嘴硬说着,而我却感受到她的泪水已然浸湿了我的肩膀。 我回抱住她,贪恋的想让这个来之不易的拥抱更加持久一点。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没错,我再也不会了。 就像吴言说的,没有人再值得我用命去赌。 这件事也惊动了我父亲。 当天我父亲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二话不说拉着我母亲就进了主卧,反锁上了门。 很快,我听见里面爆发出激烈的争吵,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但我对此已经没有任何的好奇,反而平静的坐在书桌前做作业,内心浅浅等待着他们吵完架的结果。 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吵架,我父亲会赢。 果不其然。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打开,父亲沉着脸从卧室走出来,来到我的书桌前。 他拉过一张板凳,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一知,爸爸妈妈一致决定,从明天起,每周给你十块钱生活费,好不好?” 闻言,我内心顿时有些激动。 但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那样就会显得有些急迫。 于是,我睁着无辜的眼睛,有些愧疚的看向父亲:“爸爸,那妈妈会不会不高兴啊?” “别管她!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不对。”父亲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句话让我隐隐有种得逞的暗喜。 “……好吧。”我牵起父亲的手,冲他甜甜笑了一下,“但是爸爸,我一周用不了十块钱,你给我五块就够了,剩下的我悄悄给你吧?” 我使出了毕生的演技,让自己看上去无比的成熟贴心。 果然,父亲在听到我这话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嘴里咬着牙,想说什么,最后只剩下无尽的叹息。 “……一知,你实在是太懂事了。” 父亲摸着我的头,一整个心疼的表情,看着我沉声道:“这次是你妈妈不对,但是她终究是为你好,只是可能方法方式有些不对,你要学着理解她。” “还有啊,今后再遇到这种事,就给爸爸说,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爸爸妈妈都很爱你,知道吗?” 我望着父亲一脸后怕的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会了父亲,我保证。”我举起手发誓,冲父亲调皮眨了眨眼。 我说的是实话。 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 我站在高台那一刻,仿佛看见台下躺着一个人,像周云那样,身下绽放开一朵血花。 我知道,那是从前的自己。 吴言说得对,我要带着周云的希望活下去。 所有阻碍我前行的东西,如果非要挡路,那便毁掉吧。 第56章 人就是这么贱 日子就这么一潭死水地过了一年。 自打这件事后,母亲对我的态度,真的肉眼可见的发生了转变。 虽然遇到不顺心的事依旧会打骂我,但次数明显少了很多。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家庭氛围变得好转起来。 相反,我的处境越发变得窒息。 因为我发现母亲惩罚我的方式,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激。 从一开始的打骂,逐渐变成了自虐。 她越来越喜欢用伤害她自己的方式,让我低头认错。 就像当初我用生命威胁她那样。 不过,我也明白为什么母亲会逐渐改变教育我的方式。 或许是因为,在这一年里,我身上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首先,我变高了。 身高一年之内蹿了20厘米,拍优秀学生合照的时候,我直接从以往的第一排边缘,站到了最后排中央位置。 其次,就是我的力气似乎也变得比同龄女生大上不少。 我能轻易徒手掰开一个苹果,单手劈断一根小腿粗的树根,脚力甚至能直接把球踢爆裂。 更令我感到困惑的是。 我的手脚开始长出汗毛。 而且不是细软的汗毛,而是跟男人一样,又黑又长的腿毛。 这对于已经生出爱美之心的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我看着父母光洁的腿,十分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你们的手脚都不长毛,偏偏我的手臂和腿上全是?” 每当我发出质问时,母亲总是一副躲闪的眼光。 而父亲则是尴尬的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是生理自然现象,有些人汗毛就是长啊,说明排汗功能好。 他们在说谎。 演技拙劣到连三岁小孩都骗不到。 而后不管我如何撒泼,父母都不再对这件事给出理会,统一用“别这么在意外貌”作为结束话语。 可这些话完全无法安慰到我。 它们就像是长在我身上的一条条黑虫,让我整个人身心崩溃。 太难看了,真的太丑了。 与汗毛一同长出来的,还有喉结。 当我第一次摸到喉间那块凸起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为什么会长喉结? 喉结不是男性特征吗? 我很崩溃,产生了史无前例的容貌焦虑。 强烈的自卑感让我无法再容忍自己穿短袖短裙。 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不停地压着凸起的喉结,想让它赶紧消失。 我会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走厨房用来夹猪毛的夹子,背着父母一根根拔掉那些刺眼的汗毛。 当汗毛一根根被我连根拔起时,我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爽感。 于是,我越拔越多,皮肤表面变得到处是伤。 我看着原本光滑的小腿变得遍体鳞伤,本就容貌焦虑的我不知道背地里哭了多少次。 为什么啊? 这究竟是为什么? 有没有人能给我一个解释。 “你就没想过,这或许才是你原本的模样吗?”沉默中,吴言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原本的模样?乱说,我根本就不是这样子,我是女孩子,我是女生啊,女生怎么会有喉结,怎么会长这么深的毛?” “为什么我父母都没有,唯独我有啊?这一点都不公平!”我歇斯底里的朝吴言发泄着。 而吴言只是淡淡叹息一声,莫名其妙问了句,“如果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呢?” “……什么错误?你在说什么?” 我愣住了,甚至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