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知。” “嗯?” “听说你发烧了,现在好些了吗?” “没病,我装的。”我避开张小彬深切关怀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耸肩。 “那就好。” 张小彬低下头,神色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踌躇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抬起头,平静看向我:“言一知,我还有件事想要跟你坦白。”W?a?n?g?阯?发?b?u?页?ǐ???????e?n?②??????⑤???????? “……什么事?” “你当时递给我的那个纸条,我提前偷偷看过了。” “……哦。” 我听闻后,眉头轻佻上扬,语气不以为意,“看过就看过吧,本身也不是什么机密。” 张小彬凑到我身边,不解问道:“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给他取‘佐楠’这个名字啊?” “这两个字,是有什么寓意吗?” 听到“佐楠”两个字刹那,我眼神深深垂落下去。 “寓意嘛,倒是没有,只是想减轻点内心的罪孽感罢了。” 我淡淡说着,目光眺望向前方。 我差点忘了,张小彬当时不在,不清楚许家的具体情况,我也从没跟他细说过。 许佑北,这个名字我会记一辈子。 这是我向深渊堕落的起点,是我亲手参与挖坟的第一个坟墓主人名字。 他父亲追赶时的绝望咆哮,他母亲跪在田埂痛哭惨叫的声音,时常进入我的梦中,拉扯着我。 无论我当时是否是被迫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我的这双手沾上的罪恶,早就洗不清了。 许佑北已死。 我没办法让一个死人起死回生。 但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新的希望。 佑北,佐楠。 这个由罪孽欲望凝聚成的生命,就算作是我这个罪人,“送”给他们的一份补偿吧。 第203章 心魔 这是我与张小彬重新设定的计划。 我负责盯梢观察二楼男生一家的动向,等二楼母亲一生,立马联系张小彬。 张小彬负责匿名打举报电话,同时赶往后山。 在那个年代,超生这东西,宁可错抓,绝不会漏放。 所以他们必定会把二楼一家围堵得水泄不通。 之前我已经潜移默化地,将前往后山弃婴这个办法灌输到了二楼男生的思维里。 当事情突然真的发生时,他潜意识里第一反应,必然会前往后山。 而张小彬早已在那里等候。 尾随在二楼男生身后,确定他抛弃的地点,等他走后再偷偷溜出来,把婴儿送到许家。 只要我跟张小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丢失婴儿的所有罪责,全都由二楼男生独自承担。 其实回想起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各种不可控性。 比如他母亲什么时候会生,又比如万一张小彬没有及时赶到,或者二楼男生并没有像我教他的那样把人扔到后山。 但我们还是按照这个计划实施了。 疯狂,执拗,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整个过程我的神经始终是兴奋且绷紧的,甚至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 直到安然无恙的看见张小彬,并且从他嘴里得知后续后,心情才彻底安心。 心情一踏实下来,先前一直被我刻意忽略的病态痛感立马浮现上来。 其实我的烧并没有退下去,吃下去的药也只能压几个小时。 而后体温又会上升,辗转反复。 但母亲不想我在家里躺太久,正巧我必须亲眼见到张小彬才踏实,所以直接强撑着身体去了学校。 如今确认所有事情已落实,我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脑海空荡荡一片。 刹那间,我一度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目标与方向。 好不容易熬到点儿。 在即将到家属楼底下时,我忽然想起什么,脚底一转,拐进后山。 我实在是有些好奇,想去看看许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走了很久,我终于来到许家的院子外边,朝里面张望。 只见许家大门紧闭,最外面还上了一把大锁。 没人? 我有些疑惑,思前想后,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朝大门旁边的窗户扔去。 “嗙!——” 不知道是用力过大,还是玻璃质量不好。 窗户直接被我打碎,露出一个豁口。 我赶忙心虚地躲到一边藏匿起来。 周围静悄悄一片。 我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试图听到一些婴儿的哭声。 可除了风吹动树枝,树叶摇晃着发出的细簌摩擦声外,什么也没有。 家里没人? 耐着性子等了许久,我从暗处走出来,凝眉打量着许家大院。 隐约间我总觉得比起上次来的时候,院子里貌似少了不少东西。 我进到院内,小心翼翼来到门边,凑到刚才被我打碎的窗户豁口处,朝里张望。 木床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块木板。 衣柜门直接大开,里面只留下几件脏兮兮的务农装。 被套,棉絮,衣服,全都不见了。 侧目朝桌沿边看去,抽屉也被拉得凌乱无比,其中一个抽屉格子甚至直接被整个抽出,摆在了桌面上。 许家人连夜搬走了。 把所有能搬走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做法。 从他们的角度来讲,这个孩子属于从天而降的恩赐,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 万一父母反悔,找上门来,到时候许家对这孩子付诸的心血又将白费。 失去过一次,再次拥有的时候就会格外珍惜。 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切断所有能让父母找到他的途径和可能性,也就是搬离这里,再也不回来。 一个为了能救治孩子铤而走险,违法种植音粟的家庭,总比只管生不管养的好。 无论如何,佐楠现在已经成为了第二个“言一知”。 一个命运和人生同样被调换,被人为更改过的人。 回到家属楼时,楼道里正吵得翻天覆地。 我从一堆围观群众中艰难挤进去。 只见二楼母亲衣衫不整,双手却死死抠着工作人员的肩膀不放。 其他人死命拽着她的手臂想让她松开手,二楼母亲的领口被这些人扯得完全变形,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我要去找我儿子……我要去找我儿子!” 二楼母亲喃喃着,一个劲想要往外冲。 “你儿子不就在你身后吗?!”其中一人讥讽地指向她身后,“你就一个儿子!明不明白?” “我生了,我已经生了!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二楼母亲崩溃大哭,心理防线脆弱得像一层纸,嘴里翻来覆去只剩下这一句:“我要举报,举报你们……”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工作人员似乎有些怵,凑到一个中年人耳边问道:“主任,这个不是已经生了嘛?……” “生了又啷个?上报斗要遭扣分!扣分一年斗白干!到时候你顶还是我顶?” 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