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要去首都,地方远,路上往来也需要时间,宋软自然得去大队部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大队长也是他们抓敌特的见证人,这段时间也没少跟着一起去公社开会——隔壁周家屯大队的村支书都爆了大雷,并且在更进一步的调查中发现有村民也受到了荼毒,他们这些邻村的村干部那不得更加好好关注关注? 可怜他老头子一把年纪了,现在开始天天重新学习八大纪律首长思想红色精神,过段时间还要考试。 是公社所有的干部一起考试,这万一考个最低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东北男人本来就好面儿,更别说大队长大小也是个官儿,是有那么点包袱在身上的。 这段时间他是吃饭也背睡觉也背,背得他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而且一个人背怪没味儿的,一开始他家里人处于新奇还有耐心帮他听一耳朵,但随着次数的增多,他家里就变成了只要他一张嘴,捂着耳朵拔腿就跑——毕竟他背的那些东西虽然政治正确,但是是真的枯燥无趣,再配上大队长那个背得要死不断气的老年音,杀伤力比唐僧还大啊! 没一句叫人爱听的.jpg 半个月下来,家里会走路的看见他就跑,于是他只好找大儿媳妇刚生下的那对双胞胎逼叨。 双胞胎上半年才出生,现在才将将学会翻身,只能躺在吊篮里听自己爷爷叽叽呱呱。 孩子只是不会说话,但孩子也烦啊,俩娃娃甚至在此重压下快速进步学会了坐起和爬,大队长呱呱呱呱,俩崽子爬爬爬爬。 大队长一看,诶嘿,还有互动! 于是更频繁地找俩崽子去了。 可怜两个小崽子,又不会说话,“啊啊啊”的抗议声还被大队长当成了挺兴奋的附和声,想爬走又被大队长一把拉回来,爹妈因为自己也嫌大队长烦,但毕竟是当儿女的不能直接嫌自己的爹,在这种情况下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双胞胎叫天不应叫地无门,气得嗷嗷直哭。 毕竟是亲生孙女到底心疼,终于大队长媳妇忍不住了,给了大队长一鼻窦叫他滚出去少祸祸家里人。 一个个的,思想觉悟都有待提升! 但对上自己媳妇,大队长敢怒不敢言。 不祸祸人就不祸祸人,大队长一扭头,找自己家的鹅传达思想去了。 一次两次三次,那鹅也烦啊,这不,今天早上忍无可忍给了大队长一嘴壳 子,扇着翅膀连踢带扑腾地就走了。 这会儿大队长身心都受到了创伤,正在大队部静静emo呢。 听完宋软的来意,很痛快地就在介绍信上盖了章。 他把介绍信递给宋软,看着上面的目的地,碎嘴子没忍住又开始了:“小宋啊,你这是要去首都啊。” 这年头交通并不算发达,出去一趟花销手续都很麻烦,很多人甚至一辈子没离开过自己生长的一亩三分地,即使是大队长,这辈子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公社开会。 而且那可是首都呢!大领导在的地方,还有天||安门,听着就叫人向往。 但他这辈子,怕是没有这个造化了。 大队长这样想着,多少还有几分失落。 宋软顺口就给他画饼:“等我到了首都,给你拍两张天||安门的照片看看,再给你带点北京的特产。” 她记得北京是不是有个叫豆汁的产品,十分地闻名遐迩? 她满腔的坏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好,好!” 大队长一点也不知道宋软的黑心算盘,笑得一张老脸宛若盛开的菊花,兴奋地苍蝇搓手:“那等你回来了,来叔家里吃饭,叔给你接风洗尘,叫你婶给你做铁锅炖大鹅。” 就炖今天叨他的那只大鹅! 大队长在心中暗戳戳地琢磨。 农村是没有秘密的,再加上现在是大白天,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农村克格勃们的法眼,更别说公安来村、宋软接着就去大队部找大队长这样很引人注目的事了。 ……主要是猫冬呢,大家都快闲出屁了,就指着一两个新鲜事解闷呢。 一众老大妈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出浑身解数,锲而不舍地试图套出第一手情报。 宋软刚出大队门,就看见门口大壁虎扒拉着的一群长脖子大妈们,一个个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也难为她们在这数九寒天的大冷风中还有这钢铁般的吃瓜意志。 见宋软出来,一个个若无其事地从墙上滑了下来,拍拍袖子拍拍手,就差若无其事吹口哨了。 宋软假装看不出她们热切的目光,若无其事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果不其然,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后面的大妈们就按耐不住,嗖嗖地赶上来,跟在她身边开始发功:“小宋,小宋?你要去首都啊。” “小宋,你们家金花真的被首都动物园看上了?听说还是住单间,真嘞假嘞?” “小宋,你家金花出息了啊!” 宋软微笑:“你们这不是打听地差不多了吗?” 众大妈确定了情报的正确性,轰的一声议论开了。 “乖乖,没想到我还在地里面刨食呢,一只老虎先成了城里人。” 其他人嬉笑:“那得叫城里虎吧?” “那可不止呢,得叫首都虎!” 其他人又是一阵啧啧的羡慕声——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羡慕。 首都啊,多么遥远又叫人向往的地方。 要是他们自家孩子能到首都去,成为首都的人——啊哦,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刘大婶舔着牙啧啧:“听说,金花还要被送到首都的动物园?” “乖乖,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动物园呢,” “那谁见过这么高端的洋玩意儿啊,我可是听说,去一次动物园,门票都要块儿八毛的。” 众人齐齐地发出惊呼。 “这都快够买一斤肉了,干啥不好就花去看那些畜生?不如把钱给我,他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他演。都是四个脚,有啥子不一样?那些畜生只会瞎叫,我还会说人话呢。” 刘大婶吧嗒着嘴,看上去很是痛心疾首。 其他人轰然笑开。 在一众或羡慕或向往的情绪中,孙婆子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叫嚷了起来:“也就是说,以后首都人去看金花,还得花门票钱?” 宋软嘴角一抽,对她的想法隐隐有些猜测,缓缓地点了点头:“那肯定不能逃票的。” 孙婆子又问:“一张门票块儿八毛?” 这宋软倒是不知道了,毕竟她又没去过这个时候的首都动物园,但她学过后世的一篇叫《一厘米》的课文,讲的是八十年代母亲带孩子去京城寺庙玩儿却被误以为逃票的事,里面一张门票是五块钱。 那这个数额或许应该差不多? 遂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