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险阻的路况那还只是毛毛雨,最关键的各种法规还没有完善,人们的法律意识也远不如后世那般吸烟刻肺,再加上侦查技术也比较落后,在路上抢了车,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压根找不到人。 在这种情况下,抢道车匪的猖獗便也不难理解了。 甚至有些还保留着相当浓厚的宗族意识的地区,专门在路上摆上路障,等你停下了,整个村子一起上,那叫一个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叫你见识什么叫上阵父子兄弟七大姑八 大姨兵。 因为一身的腱子肉和魁梧的体格,张龙经常被派去跑长途,而长途又更容易遇见这种事,跑了这么些年车,他自诩也算是见过大风大雨了。 但是,但是,以前的对手好歹是个人,起码物种上是势均力敌的,现在这个,现在这个! 他张龙只是叫龙,又不是真的龙,在给他长两只手,他也打不过老虎啊! 张龙很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 宋软瞧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想着毕竟接下来还要在一辆车里待好些天呢,客气地问:“您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先进家里来吃点?” 金花嗷呜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鄙视,吃点吧弱鸡,瞧把你吓得,别倒时候把虎带沟里去了,啧啧啧啧。 落在张龙耳朵里,就是——你虎大爷我现在还没吃饭呢,小子,识趣的赶紧把自己洗洗,乖乖上来给我添一盘菜。 张龙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够呛,恨不得自己是张聋。 但是虎大爷还等着他回话呢。 “不,不用了。”他战战兢兢地拒绝,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太生硬了,软下声音加了一句,“你,吃早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你多吃点,咱再出发,我不急的。” 天知道他以前最烦这些虚了吧唧玩意儿的! 这会儿司机是正儿八经的技术人员,各地又缺,地位高,社会大环境又普遍比较淳朴、强调共同为国家奉献,只要你实力过硬,哪怕不走什么人情往来,该你能升职的,依旧能升职——为国家挑人才嘛。 所以张龙一直都不爱弄这些玩意儿。 但是,此刻,张龙那被抛弃多年的情商,嗖地一下捡回来了。 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壮汉,此刻轻声细语、满脸堆笑,没有一点态度不好的影子。 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戏本子里的宫里的那些太监那样的有眼色会伺候人。 脑袋和手上的茶杯一起放在盘子里呈上去,换你你比他还懂事会伺候人。 他悄咪咪从眼角看了金花一眼,主要是这一只,一定得喂饱了,这要是路上饿了,他都不敢想! 宋软摆摆手:“我们都吃过啦。” 张龙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围脖从屋里头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好奇地围在这个陌生人的脚边打转。 哎呀他的老天爷!这怎么还有一只! 张龙一个激灵,差点又要尖叫出声。 但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为了运输队的形象,他勉强忍住了。 好在白围脖的体型并不大——人家还是个小虎没长开呢,体积就像一只金毛似的,张龙勉强可以忍住。 当然,他依旧是不敢造次的——人家的妈还在一边看着呢,这要是打了小的,都不用等老的来了,老的当场就能给报仇了。 生活,怎么这般艰难! 张龙心中的泪水比面条还宽。 他咽了一口口水,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是声音难以抑制地有些哆哆嗦嗦,像是风中摇摇摆摆走过晾衣绳上的蚂蚁,颤颤巍巍的,肉眼可见的艰难 “这,这……” 他结结巴巴,双眼发直。 宋软连忙贴心地给他介绍:“这是金花的孩子,叫白围脖,有一点调皮,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 她又对白围脖说:“白围脖,这是张龙叔叔,是送你们去动物园的,这一路都得麻烦人家,快和人家打个招呼。” 白围脖歪了歪头,看上去也很是乖巧地跳到张龙身边,鼻子嗅了嗅。 张龙都不敢问,这好孩子是怎么调皮的、有什么战绩。 他怕自己受不住。 孩子调皮,也就打个让人撵着只鸡,老虎调皮怎么弄,撵个人? 白围脖舔了舔鼻子,好奇地凑地凑了过来,伸出小爪子一拨一拨地抓了两下张龙的裤脚,又贴着张龙的腿凑过去,尾巴勾了一下他。 叔叔好! 张龙强颜欢笑:叔叔不好。 但白围脖毕竟是宋软一口奶一口肉带大的,从以前饿得像个干瘪核桃到现在胖得像个渣刺榴莲,对人类的好感那是很高的。 虽然张龙没有回应,但它锲而不舍地围着张龙活泼地蹭蹭跳跳,像是和一个失散多年的好朋友打招呼,那叫一个亲热。 什么,你问张龙感不感动。 张龙完全不敢动,但他卑微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意:“你,你好,白围脖?” ——人家那么大一只的妈在一边盯着呢,要是觉得他冷落它的孩子或者态度不好什么的,给他一爪子怎么办? 白围脖完成了“和长辈打招呼”的任务,开开心心地往宋软身边走。 宋软随手从布袋里摸出一块肉干喂给它。 张龙看着白围脖走了,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数九寒天北凤呼啸的现在啊,他硬生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水。 他慌乱地走回卡车边上,拉开副驾驶的门:“宋同志,你上去吧。” 宋软迟疑了一下:“我还有三个麻袋和一个箱子,里面大部分装的都是金花的口粮,我先搬到车厢去?” 张龙一拍脑袋,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瞪瞪的像是灵魂出窍还没回来:“对对对,得先搬东西,来来来,我帮你搬。” 宋软看着他两眼发直木木瞪瞪的样子,有点不放心,但人家已经走过来了,也不好段然拒绝,遂折中了一步:“没事没事,我已经把它们拿出来了,就是屋檐下的那三个,您帮我搬一个就行,剩下两个我自己搬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自己手上的金花牵引绳随手放到一边。 “慢着!!!”张龙眼睛都瞪大了,声音如炸雷一样喝了出来,“你住手!!!” 宋软:??? 她被张龙一嗓子嗷嗷得差点把手上的绳子丢出去。 张龙看着她手上的绳子一抖眼见着就要松开,整个人一个激灵。 他声若洪钟,黝黑的脸涨得像红脸关公,身形敏捷地就走了过来 “不成不成!哪儿能叫你一个小姑娘搬,那我一个大老爷们不成吃干饭的了?” 宋软还想着这年头的同志真热心,张龙再次开口。 “你把手里的绳子拿好就成!” 他状若毫不在意,但在“拿好”两个字上还是下意识咬了重音,整个人义正言辞、